绪奕撑着洞内石壁站起身,“阿珠姑娘不妨同我一道离开。”他道,“阿珠姑娘一个人,这溶洞也并非长久之计。且洞内潮湿,山上人烟稀少时常有猛兽出没,离村镇又偏远。”
虽然他如今仍被睿亲王府的人追杀,同他一路也不一定便安全,但他会尽可能护住她的周全,比他一个女子独自生活在这不见人烟的石洞内终要好上些许。
阿珠有些动摇。
她自知长时间在这石洞内生存并非长久之计,这山上豺狼虎豹众多,四处皆是猛兽,夜间甚至能听见洞外的狼嚎。甚至要进到山中采摘野果都不是那样容易。
长此以往,过不了多时便会缺食。
而且,因洞中湿气过重。
如今已没了家人,身上也无利可图。跟着这位公子,倘若在他身边做名侍女也是好的。
她有些犹豫,“我家中尽数被人杀害,且至今也不知杀害我家人之人是谁,倘若让人发现我还活着,阿珠怕会给公子带来麻烦……”
绪奕捡起身旁掉落的佩剑,身体机能已经修复许多,已能施展一些力气说道,“也不怕告诉阿珠姑娘,阿珠姑娘既救过我,怕也不难看出我正被人追杀。”他回头朝她笑了笑,“阿珠姑娘与我一路,该是被我连累才是……姑娘若是不介意被我连累,便与我一道罢。”
说完,他也不动,在原地等着她的回答。
阿珠抿着唇,抬头。
不久后,她点了点头,“那便麻烦公子了。”
此时,人声嘈杂热闹非凡的国公府大门外,硕大的国公府三个字格外打眼。
尤其国公府内外一片火红,唢呐震天,喜糖喜果撒的遍地是,不时传来唢呐的吹吹打打声。
“咦,这家办喜事啊?”青衫男子抬头看着国公府三个大字,拉着身后的白衣少年抬腿就要进去。
“婚帖。”门口小厮手一伸,将二人拦下。
婚帖?青衫男子看着国公府三个字眉一皱。
他就想蹭个饭而已,哪来婚帖?
这玩意儿他没有。
那小厮见他寒酸,拿不出婚帖便要赶人,“没有婚帖来凑什么热闹,瞧你这寒酸样,走走走,还想进国公府。”
那小厮将二人拦在门外,挥着手将二人赶走。
白衣少年无声退开,青衫男子被赶下门前的台阶,趁机滴溜溜往四下瞅了一眼。
将白衣少年拽到身边。
嘀咕道,没有婚帖,翻墙他还不会么?
这顿饭他是蹭定了。
来到这鬼地方这么久,天天吃那些没油水的大锅菜,吃得他都腻味了,好不容易遇上一次酒席,不好好去蹭一顿可怎么对得起他的胃?
他嘿嘿笑了两声,将白袍少年拉过来,走到一面几人高的围墙前,趴在围墙上听了两耳朵。
确定此处人少后呸呸两声,搓着手道,“小霄啊,哥哥带你进去搓一顿好的——”
说时迟那时快,说完他扒着墙双腿一蹬,像只壁虎扒贴在墙上准备施展拳脚功夫翻进去。扒拉着墙头翻了好一会儿,愣是爬上去又滑下来,滑下来又继续爬,爬上去又滑下来。反反复复几次三番折腾。
没错,这翻墙翻得如同狗刨,姿势如此不雅之人,正是沈隻。
霄云在沈隻身后足尖轻点,踩在一颗凸起的碎石上,借力纵身一跃。
顺手捞起仍在费力爬墙的沈隻。
轻轻松松翻进了国公府。
沈隻:“……”MMP!
感情他一个人翻了这么久,霄云轻轻松松脚点地,手上还拖了一个,就这么轻易翻进来了?
霄云带人翻进国公府。因为他们落脚之处十分偏僻,并没有人注意到,沈隻脚尖落地,立马奔着满满当当的酒席去。
“翡翠鱼丁、炸仙贝、红烧鱼骨、清炸鹌鹑、白扒广肚、皮片乳猪、凤尾鱼翅、爆炒田鸡、佛手金卷、红烧赤贝、雪月羊肉、金鱼鸭掌……哇,全是肉。还有贵州茅台。自从生活费拮据,好久没吃这么多又鲜又嫩的肉了,有钱真好……”沈隻大口大口往嘴里赛着肉,呵呵笑道。
隔壁桌的薛梨梨抿了口酒。
这药酒是她自带的,用一个小壶装着,泡了的珍稀药材。国公府的酒昂贵,却比不上她自制的药酒。
口味甘醇,有桂花的香甜,又有浓郁的酒香。
正抿了两口酒,薛梨梨视线落到隔壁桌上。
沈隻正埋头继续划拉碗盘中的饭菜。
薛梨梨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
裴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时,国公府内却隐隐骚动起来,一众丫鬟婆子神色慌张的从后院跑了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与二少奶奶不见了!”
听闻此讯,国公府一众宴客“唰”的站了起来。
众人正中央那一桌酒席上的沈隻还在飞快往自己碗中划拉着仙贝和鱼骨,埋头继续吃吃吃!
国公府瞬间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
“发生了何事?你们二少爷与二少奶奶怎么会不见?”
“此时不应是掀红盖头吗?人怎么会不见呢?”
“光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谁胆大包天敢从国公府劫人?”
那婆子“扑通”一声跪下。
婆子身后跟着的人也纷纷齐刷刷唰唰唰跪下,瑟瑟发抖。
深怕晚跪一分钟脑袋就搬了家。
跪在地上的婆子声音颤抖着说,“奴婢,奴婢……二少爷……二少爷……”
“给我利索的答,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讲不清楚来龙去脉,把你发卖出去!”齐国公愤怒道。
齐国公夫人齐青云母亲一听,腿一软,头脑发涨险些昏倒。
她的儿新婚日不翼而飞,不见了!
那婆子咕咚一声头磕在地上,额头上都撞破了皮。被齐国公怒目一吼,说话利索不少,吐词清晰了许多。
“二少爷当时正拿了喜秤要挑新娘盖头,盖头挑下来了,奴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哪知……哪知……”
婆子一咬牙,豁出去了,闭眼说道,“哪知转身的功夫,再回头,二少爷与二少奶奶便不见了!”
见天的人无缘无故两个好生生的大活人丢了!
那婆子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一团,揉碎了塞到地里去,可不要将怒火迁到她身上呀!
这可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呀,新婚之日新郎新娘不翼而飞!
齐国公夫人闻言,再也支持不住,两眼一抹黑,翻了个白眼昏过去了。
她的儿呀!
“夫人,夫人!”齐国公连忙伸手扶住自己的夫人。
身后的丫鬟婆子七手八脚手忙脚乱的将昏过去国公夫人扶回后宅。
这一刻,国公府“轰”的一下炸开了花。
王平之握着箸筷抬头,瞄了眼置身事外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裴桓。
他咋觉得,这事儿十成十与公子脱不了干系呢?
国公府一阵哄闹,府中下人丫鬟婆子纷纷出动去寻消失的二少爷与二少奶奶,吃席的众人见状识趣的离开了国公府。
离开时,薛梨梨随口说了句,“怎么突然失踪了?”她的声音极低,几乎没人听得见,摇了摇头。
“找错了窝也不一定。”
突然冒出的声音将薛梨梨吓了一跳,才发现是裴桓在说话。
她只当他随口一说,也未放在心上。
酒席很快散去——
后来,京都流传着一个重磅消息——
齐国公府二子与新娘新婚之日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齐齐消失。
再后来——
呵呵呵——
齐国公二少爷与其夫人找回来了。
至于哪里找回的呢?
呵呵呵——
猪圈。
据闻,齐国公二少爷与其夫人在猪圈睡着了,待众人发现之时一身的猪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