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贤弟惠鉴:
暌违日久,时在念中……
近日首批纸张已产出,依纸匠黄翁所言,成本所费不及市面纸张一成,甚喜之……
特送百张样品,请令叔父和贤弟勘验,并代为找寻销路……
另附雕版一块,可依印章用法,顷刻便能印出一纸文章……”
李封用半文不白的话给张执写了一封信,那叫一个累。
纸张的事情虽然张执不太上心,但是自己作为经办人,名义上的“造纸厂厂长”,怎么也得给大股东们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当然,让他们帮着在齐州找找销路才是重点。
至于雕版,仍旧是让钟木匠赶做的。
现在只要是李封吩咐的事情,钟木匠是十二万分的上心,绝对保质保量完成。
原因很简单,最近钟木匠在算盘上很是大赚了一笔。
一千副算盘,每副出货价三十文,成本只有十文,中间足足二十文的利润,全加起来钟木匠至少有两万文的赚头,也就是二十两。
二十两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大买卖,如果按他以前做的木匠活,大概要打八九百张桌子才能挣到。
这把钟木匠给乐坏了,拉着李封连吃了两顿酒,把家里的三只老母鸡全给杀了。
虽然李封告诉他,往后的价格肯定会下滑,大概在二十文左右,但是依然无法阻挡钟木匠的热情。
这年头,找一门赚钱的营生不容易,钟木匠都把李封当成财神爷了,就连看他目光都变了,私下里还让阿乔多跟李封走动走动,搞得这丫头看见李封就脸红。
想着阿乔水灵的脸蛋儿,还有渐渐长开的身体,李封莫名觉得心头一热。
快点长大吧,现在还是太小啊。
按下念头,李封将信纸折好,塞进了一个信封里。
等会儿可以送到冯附,那里有人隔三差五去齐州办事,捎带过去就行。
一百张纸也没多少,李封小心地用一块粗布包裹起来,又把刻好的那块雕版塞了进去。
至于雕版上刻的文字,之前钟木匠一直刻的就是佛经,索性也写了篇佛经给他。
短篇佛经李封也没念过多少,就将前世流传最广的《心经》给默写了出来。
《心经》全称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好像是《金刚经》中的一小节,也就是降伏其心篇。
具体的李封也不太懂,以前背这篇经文,只是为了消除高考期间的焦虑。
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作用,反倒越念越焦虑。后来他才知道,估计是念经的法门不对,自己太纠结那些字眼了。
收拾好了东西,李封准备得空就送到冯府,赶紧让张执那边联系买家,造纸作坊还等着盈利呢。
就在李封想着纸张未来销路的时候,药铺门口隐约有两个人在说话。
“封小子,过来帮忙搬东西。”门外传来老掌柜的声音。
“好嘞,您别动,放那我来。”
李封听言赶紧起身奔门外走去。
只见老掌柜在外面正跟一个农夫模样的人说着话,给了对方一些铜板,那人笑呵呵收下,然后推着独轮车就走了。
李封看着老掌柜身边放着的两个大麻袋,心里一阵发虚,这得装了多少东西啊,自己够呛能搬得动。
“先搬到后院去,我还得处理一下才能入药。”
看来应该是什么新鲜的药材,估计是树根草根什么的,想来不会太重。
李封应了一声,就大咧咧上前去拿袋子。
没想到,他两手一抓,一使劲,一下子把麻袋给提了起来。
竟然意外的特别轻,害的他因为用力过猛,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张爷爷,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轻?”李封有些好奇地问。
“铃花,铃花的花籽能入药。”
铃花是什么东西?李封以前从来没听过,心里很是好奇。
等搬到后院之后,索性自己拆开麻袋口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把他给吃惊的不行。
铃花竟然就是棉花。
虽然棉絮很短,灰扑扑的卖相也不好看,但是李封依然认出了这就是棉花。
估计是种植的太过粗放,这些棉花长的比较挫。
“铃花的花苞很像铃铛,所以叫做铃花,”
老掌柜看他盯着棉花发愣,就给他解释了一下,接着说道:“入药的是花籽,花絮得摘除干净,很是麻烦,每年秋天都是我一点点摘,今年你们帮忙就好多了。”
“咱们这很多种铃花的吗?”李封小心地问着。
“跟野生差不多,又不能当粮食吃,谁会种它,这些是老农在荒地上种的,我每年秋天让他收了送来,入药效果还不错。”
李封赶紧追问了一些有关这铃花的事情,比如在哪种的,他一定要实地过去看看。
老掌柜对这小子最近的举动也是见怪不怪,告知了老农的详细地址,由着他去折腾。
李封当然对棉花上心,这可是具有很高经济价值的农作物。
棉花的两大用途,织布和保暖,让它的地位变得特别重要。
单说织布一条,棉布比麻布舒服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价格并没有高出多少,这对用不起丝织品的古人来说,真的是一大福利。
而且棉布也是很关键的轻工业产品,当年的工业革命,就是以棉纺织为主打的,可以说没有棉纺织,工业革命初期都不知道该生产啥。
想着这些,让李封十分兴奋,看来往后就不用再穿麻布衣服了。
盯着那些灰扑扑的棉絮,李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时候李庆也凑过来看,被李封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
“先生在看什么?”
“我在看金子,这可都是金子啊。”
李庆又认真看了下,发现依旧是灰扑扑的一堆,并没有看到什么金子。
“你小子是发癔症呢吧,这些东西再看十年也看不出来金子。”老掌柜没好气地对这小子说道。
李封嘿嘿一笑,对着老掌柜说:“您别看这些铃花长得不咋地,只要用好了,可比金子还值钱。”
“那你守着你的金子吧,记得帮我把籽儿剥除来,我好入药。”
于是,李封就在后院剥起了棉花,将那些白色的棉絮小心地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