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作坊的选址终于有个着落,就在城东三里处,挨着护城河出城的一条支流。
租金很便宜,每月只要500文。
这个地方原本是一处农庄,三年前发大水,主人家就搬走了,留下一个空宅院。
其实就是几间破旧的屋子,基本上不能住人了,好在院子够大,有两亩左右。
不过房主非要签三年契,而且必须一次付清租金。
李封琢磨了一下,张亨这个大股东给的钱还算宽裕,也就答应了。
请来乡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做个见证,就把租契给签了。
八月十五过去三天,李封把这事儿办妥了。老纸匠黄木头,效率也挺高,签完租契就开始做一些沤麻的工作,把造纸材料按照李封的要求开始处理。
这天傍晚,刚从城东回来,李封跟老掌柜打声招呼,就回家去了。
药铺白天是由老掌柜盯着,李封主要负责晚上守夜,毕竟事情有点多,不能兼顾,好在老掌柜对他也没什么约束。
“封儿,今天族中来人,问起你的学业,还留了些钱物。”
中秋那日的两首诗,让李封在离弧县变得小有名气。
宗族里的长辈自然开始重视起他来,准备将他作为族中的重点培养对象。
于是派人过来找他,一是表示关心,增进关系;二是为他规划接下来的学业和仕途。
一个家族的资源有限,不可能随便给人,既然李封的潜力比较大,该有的帮助还是要有的。
至于李封的身份,李王氏自然无比坚定地说是失散多年的儿子。
对于这些大家族的人情薄凉,李王氏是知道的。当初自己丈夫在外战死,多少人盯着这间破房子,要不然自己拼死抵抗,估计早被抢走了。
“他们让你下月十五去族学进学,说是这次荐举的名单里,给你留了位置。”
荐举之事,基本上就是各大家族内定的,每个家族有一定的名额,上报之后推官一般不会更改。
看来这次家族匀出来一个名额,专门给了李封。
“够麻烦,完全不认识他们。”
李封也只是抱怨,毕竟是一个宗族,在古代宁可得罪当官的,也不能跟宗族过不去,势力太大了。
最近李庆的功课开始增加一些文章诵读,这对小家伙来说开始有点吃力,李封回去的时候,她还在捧着书本看。
临睡之前,李封想着,算盘和造纸的事情,肯定能多少挣点钱,应该考虑衣食住行的问题了。
毕竟李庆会一点点长大,也不能老跟自己睡在一起。
还有母亲的织布机,怎么也得换个好点的。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在脑海中看到自己的人望值在增加,离20越来越近。
……
……
熟睡的李封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在一片漆黑中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去开门。
药铺半夜被敲开门是常有的事,有急症要抓药哪里会分白天黑夜。
当李封打开门的时候,没想到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人。
他被一把剑逼着,拿剑那个人,是一个一脸狠辣之色的少女。
“拿上治伤的药,跟我走。”
这叫什么事儿啊,李封被吓得心跳到嗓子眼,刚才的睡意瞬间就没了。
“姑娘,我就是个药铺伙计,哪懂得看病啊,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少废话,药铺不看病,你开什么药铺。”
这就是个二愣子。
就像前世许多人问李封会不会看病一样,都特么以为学药的就是医生。
没办法,怕吵醒李庆和后院住着的老掌柜他们,李封只好草草收拾了一些治伤的成药和工具,跟着那少女走了。
李封想过要挣脱,不过,当他看着少女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反抗的欲望,本能告诉他,这人不简单。
离弧县城的的城墙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年月,早就破百不堪,许多地方有缺口,很轻易能翻过去。
李封就被少女带出了城。
刚一出场,兜转几下,少女在一处小树林里找到一匹马,显然是之前留在这的。
李封被丢到了马上,然后少女也翻身上去,一路朝东北方向的官道狂奔。
两人身子挨得很紧,李封明显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虽然疾驰带来寒风,李封依然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
这让本来慌乱的他,多了片刻的安稳。
城外,破庙。
少女一下马,就拉着李封进到庙里。
破庙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身上全是血,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外伤。
他身边还几个受了伤的汉子守着,都是着急的不行。
“快给我哥治伤。”
少女急不可耐地趴着男子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李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放下背着的药箱,赶紧查看那人的伤口。
“伤口在哪?腿上吗?”
看这人的出血量,伤口可能是伤及了大血管。
李封翻看他大腿上的伤口,一尺多长,伤口触目惊心。
像是撒了什么药粉,但是完全止不住血,还在往外冒着。
李封查看了一下伤口,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大致确定没有伤到大的动脉。
当务之急就是将伤口的血止住。
“你这是什么?”
少女忍不住发问。
“酒啊。”
李封用自带的酒,冲洗掉那些不起作用的药粉,还有血污。
然后,拿出来药箱里的大针和细麻线。
少女再次忍不住发问:“你拿大针干什么?”
古代的缝衣针,那是相当粗大,拿出来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他需要止血,要不然血早晚流干。”
李封又看了看少女,说道:“你赶紧帮我把火点着,我烤一下。”
这活他也没干过,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能消毒还是先给大头针消消毒。
一尺的伤口,视觉冲击还是很大的。
李封穿好线之后,在少女满脸的担忧之下,开始一点点缝合。
刚开始不太熟练,针扎到肉里的感觉让他心里发毛。
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之后,李封开始克服内心的恐惧和不适,一点点缝合起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缝合完的伤口,撒上了自带的伤药,按照老掌柜描述的,能防治外伤后的热症,大概有一定的消炎杀菌作用。
忙活了半天,又给这个昏迷的男子处理了其他几处伤口,一瓶伤药基本上用完了。
“你无需担心,哥哥无论生死,我都不会为难你。”
看着累瘫的李封,少女对他做出承诺,这让李封心下多少有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