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而且黑暗的地下空间,除了萤火虫的星点,就只有顾芒指尖的一撮火苗。
吕离了站在楼梯下方,仰头同顾芒说话。
“师父,你还好吗。”
傅乃说吕离了进来,顾芒也没原因,只是心里有些急,毕竟连楚泽都忌惮的古墓,谁知道里边有什么。
吕离了声音清淡,就应了声,“还好,你怎么下来了。”
帝君大大也顾不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脚尖轻点,两个翻身便落在吕离了身边。
依旧一身青衣的少年模样,背着手,不过没什么血腥味,想来还没受伤。
“我是跟着马具下来的,他说他看见丛芙思了。”
也没等顾芒说话,吕离了像是有些遗憾,“这古墓很久没人来了,以前走出去的,要不死了,要不疯了,谁也不知道里边有什么。”
“马长老最近因为丛芙思的事情,心神恍惚,我怕他出事,就一起跟着进来。”
吕离了是跟着马具一块的,可现在只有吕离了自己,顾芒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只是还不确定。
这边就问,“马长老……他……??”
吕离了背着的手摆了摆,“死了,这墓外边是鸟语花香一片祥和,可一进去,就是刀山火海枪林箭阵。”
“马具掉到熔炉里,我没来得及拉住他。”
归一门创立了很多年,彼时吕离了还不是门主,就认识了马具,那老头子虽说顽固。
可对于归一门,当真是尽心尽力,这么些时间里,各自习惯,虽说天佑不测风云,可生死这事,一时间还是看不开的。
顾芒没说话,就那么站在吕离了旁边,直到墓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像是有巨石滚落的滑动,本来安静的气氛,突然刺耳,吕离了看了眼顾芒,两人同时冲向墓道。
墙壁上方镶了许多的长明灯,下边绘着红色的壁画,顾芒仓促之间扫了一眼,就见着抱着琵琶的美貌女子,欲语还休的坐在珠帘后头。
墓道深处的巨大声响,越来越近,有姑娘的尖利叫声,夹杂着许多的脚步,慌忙而且杂乱无章。
顾芒翻手射出白色水袖,随后一个挺身,便紧紧贴在墙上,而吕离了掌心拍在墙面,后脚一登,架于两盏长明灯之间。。
两人没等稳定身子,就见着灯火通明的深处,有四五个人边跑边回头,像是有不得了的东西在追赶着一样。
打头的那人,赫然就是楚泽,这人怀里抱了个穿果绿色纱裙的姑娘,距离还远,再加上那姑娘把脸埋在楚泽怀里,也没看清长相。
吕离了打了个口哨,而本来阴沉着脸色的楚泽,一抬头,眼睛里徒然就有了光。
顾芒指了指身后,示意几人先过去,而贴在墙上的身子,瞬间发力,滚动着的巨石,上头还插着无数的钢刀和铁蒺藜。
白色水袖缠绕在钢刀上方,帝君大大指尖燃了黑色的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以神识打入巨石内部。
强烈的灼烧感轰然而起,顾芒一把推倒楚泽的身子,然后就见占据了整个墓道的大石,碎成无数片。
……
吕离了拍拍顾芒头顶上的碎渣,就回头看那群穿着不一的人,“你们从哪招惹来的石头?”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清风寨的二当家,曾堡。
就见这人吐了吐扬进嘴里的脏污,然后一脸晦气,“别提了,就是这个女人,说什么墓里有宝贝,差点让她坑死。”
从一开始,顾芒就注意到了楚泽抱着的姑娘,只是当时形式紧急,也没来的及问,这时候就见谷主大大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直接把那个还想装死的姑娘,丢到了地上,吕离了神色一寒,“丛芙思?”
满脸狼狈但是依旧娇艳如花的一张脸,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谁!!
而余下的几个人,这时候也七嘴八舌的指责着,说就是这个丫头,大家明明在古墓外边,采摘点灵草就算了。
偏偏有丛芙思,鼓动着所有人,说这些东西算什么,古墓里边可是有上仙留下的飞升秘密。
要想境界提升,看前人留下的感悟,岂不是比自己瞎琢磨来的方便,有些人没上当,可进来的这些人,就是耳根子软的。
再加上丛芙思本来就生的好看,撒个娇跺个脚,留下的还是活着的,死了的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时候丛芙思也回了神,就揉了揉腰,脸色苍白,见着吕离了也没行礼,不晓得在想什么。
楚泽伸手去拉顾芒,看这姑娘莫名的眼神,安了安心,“我同你走散,在风里直接刮到了古墓,那里边有个不能惹的守护兽,我绕开它费了些时间。”
这是跟自家姑娘报备行程,顾芒拍拍楚泽的袖子,眼神温和,也没回话,就看长明灯下的壁画。
美貌女子站在悬崖旁边,身后有个黑衣男子,两人像是熟识,而后就是天雷盖顶,姑娘在雷光里奋力挣扎。
黑衣男子抱着美貌女子的琵琶,神色煎熬而且焦急,还没等顾芒看完,就听身后吕离了说话。
“你师父说在门口看到了你,果然不是幻觉,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话是在问丛芙思,吕离了是跟着马具进来的,无奈那人命短,本来吕离了只是感叹天道,可现在看余下的其他人。
突然就觉着有些离奇,马具自小看着丛芙思长大,把这人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但不求回报,可也不能不明不白就死了。
丛芙思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双手抱胸倚在身后的墙上,“是我叫师父进来的,我不是说了么,这里边有宝贝,对了,我师父呢。”
说罢,这姑娘还四处看了看,顾芒就站在楚泽身边,也没回答,但是吕离了,神色阴沉。
“死了。”
墓室里一静。
丛芙思本来清淡的表情,像是被打了结,就磕磕巴巴的问,“我师父?死了?你说我师父死了?”
楚泽看向顾芒,两人对视一眼,帝君大大极轻的点点头。
吕离了本想着是丛芙思的祸,可看那姑娘的态度,倒像是不知道,曾堡讽刺的笑。
“不是你叫你师父来的吗,死没死你不知道啊,咱们这伙人刚进来的时候,不也是不止这点么,一路上死了多少,骨头都找不着。”
“哎我说,姑娘你是什么来路,归一门好歹也是名门正派,怎么有你这个妖女?”
余下的就都是指责声,若说丛芙思本来的苍白是吓的,那这时候就是对于马具死亡的不敢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