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睿诣也就在丹穴山呆了半个多月,这在凡间历劫的凤鸾和洵亦,都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正巧,这凡间的鸳鸯也开始戏水。
一只一只,成双成对。
“奇了奇了,那刘氏庄园的大小姐嫁给了东村的焦仲卿啊。”
“这刘家小姐是下嫁啊。”
一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传来了这些不和谐的议论声。
喜轿中新娘,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红盖头内,插着一支金色的展翅凤凰,额前还有几束金色的流苏垂下。
虽说刘兰芝是下嫁焦仲卿,然而这脸上的笑容,也是遮挡不住。
喜轿前,新郎也是一身红衣,戴着一顶大红高帽,胸前一朵大红花,骑着一匹也挂着红花的红鬃马。
刘家小姐下嫁,这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岂有此理!”刘氏庄园内,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一个白瓷盖杯被打了碎。
“儿啊,这兰芝的婚事,是为娘做的主啊。”一位白发皑皑的老妪,拿着一根梧桐木做的拐杖,直直地敲打着地面。
“这……”方才摔盖杯的男子,脸上的怒意未消,转过身来,就盯着老妪,“这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爹已死,这个家应是我来做主才对!”
“你妹妹是死了心要嫁给那焦仲卿啊,我这个做娘的……”老妪许是说话太激动,竟直接咳了起来。瞪大眼睛,捂住胸口,踉踉跄跄地坐了下来。
“娘,消消气,儿子不是有意的。只不过那焦仲卿,不过是一个小卒,我是怕妹子嫁过去,吃不了苦啊。”
男子也不是无心无肺之人,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气得如此模样,便压低了声音,赶紧扶着老妪坐下,还帮忙拍着老妪的背。
刘兰芝,焦仲卿。便是凤鸾与洵亦。
果然,就算是没有天枢神君的帮助,二人还是可以惺惺相惜,走到一起。
“落轿,跨火盆。”
媒婆笑容盈盈,扶着轿上的新娘,一步一步跨下。
虽说焦仲卿,也就是历劫的洵亦,是投身去了一个平凡人家,但对于人间的凤鸾——刘兰芝,该有的还是礼数,还是一个不差。
凡间婚嫁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一一不缺。
其实,凡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郎官要是钱财不足,前三礼是可以跳过的。但却有些浮了新娘的面子。
所以,在凡间,洵亦给足了凤鸾面子。
说来也好笑,二人在神界时,婚事一拖再拖。而来了这凡间,居然算是没有任何波折就修成了正果。
这洵亦投身的焦仲卿,好歹也是一个府中的小卒。所以也不至于是身无长物,家徒四壁。
人人都说,这下嫁的刘家小姐也忒想不开了,以刘家的财势,怎么说也能嫁个县令之子,去嫁给焦仲卿真是白白浪费了。而唯独,这刘兰芝却不这么认为。
想想自己与焦仲卿的初识,便是落花雨中,绵绵情意,不断不绝。
这,便是刘兰芝认为可贵的。只不过,不被他人所认可罢了。
凤鸾刚一跨入焦家大门,门外便再一次响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一下子,笑声,鞭炮声,祝贺声,全融合在了一起。
自然,二位新人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这样,洵亦牵着凤鸾的手,走进了屋内。
“一拜高堂……”
大家其乐融融,一团和气。高堂上只有一位老妪——焦仲卿的母亲。
焦仲卿幼年丧父,由母亲一把拉扯大。所以焦仲卿对这个母亲十分尊重。
嫁娶礼,进行得十分顺利。
而此时的丹穴山。
“姑娘,姑娘快下来。”一群仙仆在一颗参天的梧桐树下,纷纷伸出双手,焦急地望着树腰。
原来,这花篁祎换了一袭男子的白衣,混在方才睿诣召见的一群仙友们,出了来。
近几日,睿诣在丹穴山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的。
可又怕篁祎一个人走出去,会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冲撞了什么不该惹到的仙家。于是干脆就将篁祎锁起来了。
可这篁祎,那里是个安静的性子,想着法子都得出来玩玩。
只见篁祎顺着一根树干,缓缓爬着。衣服上已经沾了不少尘土,脸上不知道是在哪里沾了些泥土,也脏脏的。
原来,树干上,长着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突然,仙仆们没在树底下吵着了。而是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向一位鹅黄色衣裳的男子行礼。
男子一摆手,示意仙仆们退下。
于是,仙仆们一溜烟地,都不见了。
可篁祎居然什么都没察觉到。还是一本正经地爬着树,终于,爬到了那朵凋零的花儿处,在趴着的情况下,伸出一只手,五指并拢,随后一张,花儿便又恢复了生机。
“下来。”睿诣冷着眸子,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篁祎听到。
刚刚还咧着嘴笑的篁祎,听到睿诣的声音后,立马收起了笑容,不慌不忙地往树下看着。
“哼!”篁祎缓缓地站了起来,突然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哎呀。”篁祎刚一站起来,便脚下一滑,直直地就要摔下去。
睿诣猛地一抬头,双手一挥,立即飞了上去,想要接住篁祎。
可睿诣刚一碰到篁祎的身体,篁祎就瞬间化成了许多片树叶。
睿诣愣了一下,随即又看向了树底下一朵鹅黄色的月见草。
“噗哈哈!没想到堂堂九重天太子,居然也能被我一个小小花妖骗到呢。”
篁祎一下子就恢复了人身,捂着嘴,对着还在半空中飞着的睿诣笑着。
睿诣手又一挥,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要是平时的睿诣,怎么会看不出篁祎的小把戏。可今日,睿诣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反应,因为只要慢一点点,篁祎都有可能会摔着。
篁祎还在捂着嘴笑着。
睿诣瞥了一眼篁祎,连头都没有歪。然后便自顾自地走了。
“喂!生气了?”篁祎马上收起了笑声,追在睿诣身后,“我还没有怪你把我关起来呢。”
说完,便瘪着嘴,气鼓鼓地看着睿诣的背影。
然而睿诣依旧没有理睬篁祎。
篁祎怎么知道睿诣在生什么气。
“不就是耍了个小把戏嘛。”篁祎默默地跟在睿诣身后,低头看着自己打转的双手,小声嘀咕着。
“听着,”睿诣突然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没有回头,“以后,不许拿自己的安危打趣。”
篁祎抬起了头,看向了睿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