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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孔雀东南飞

与此同时,天上一盏茶的功夫,凡间就已然过了一整天。

“你怎么还想着那个负心汉!”

随着一声暴躁的男声响起,刘兰芝与刘母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刘家的大公子回来了。

刘大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有到二人面前,脸上的愠色难以掩盖:“你作这样打算怎么不好好考虑!前次出嫁得到的是一个小官吏,这次出嫁得到一个贵公子,运气的好坏相差得像天上地下一样。”

的确,焦仲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吏,跟富贵完全不搭边。而这次前来提亲的却是太守的儿子,有钱有权有势。

自古,父死从兄。

刘氏庄园的老当家已死,现在就是刘氏大公子当家。刘兰芝必须得听从自己大哥的话。

刘兰芝低下了头,双手握得很紧,咬了咬牙:“兄长所说确实有道理。”

凡间,男尊女卑。女子不得违背家中男子的命令。

“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不日为兄就将你嫁到太守府里去。”刘大公子猛然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刘兰芝这才猛地抬起头,朦胧雾气在她的眼中打转。

仲卿,虽我们有约。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兰芝含泪心想。

果不其然,刘大公子前脚刚出刘家大门,后脚便去太守府,商量婚事。

二人一拍即合,婚事没几天就定了下来。

太守府装有聘礼的船绘有青雀和白天鹅的图案,四角挂着绣有龙的旗幡,轻轻地随风飘荡。

金色的车子白玉镶的车轮,缓步前行的青骢马,套有四周垂着彩缨、下面刻着金饰的马鞍。

赠送的聘金有三百万,都用青色的丝线装着。各色绸缎有三百匹,还有从交州广州采购来的山珍海味。跟从的人有四五百,热热闹闹来到刘氏庄园。

这时,阿母也对女儿说:“刚才接到太守的信,明天来迎接你。你也应该去做自己的嫁衣了。”

凡间女子,即是是大富大贵之家,出嫁时,也是自己缝制嫁衣。一来显得女子勤劳能干,二来也能祝愿婚姻长长久久。

兰芝默不作声,用手巾捂着嘴哭泣,眼泪淌下就像水一样倾泻。

兰芝边擦着泪水,边移动坐着的琉璃榻,搬出来放在前面窗子下。左手拿着剪刀和尺子,右手拿着绫罗绸缎,动手做衣裳。

到底刘家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定不会差。

兰芝早晨就做成了绣花的夹裙,晚上做成了单罗衫。

阴沉沉地天快要黑了,兰芝满怀悉思,走出门去痛哭。

同时,太守与刘家结为姻亲,定也会闹得沸沸扬扬。

于是,焦仲卿便听说有此变故,只好与府中告假,回了来。

到了刘家还有二三里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焦仲卿的马儿也知道主人的悲伤,于是,人伤心,马也跟着哀鸣。

平日里赏心悦目的几棵杨柳树,今日不知怎的,在风儿的带动下,竟看起来有些张牙舞爪。似乎在阻止焦仲卿靠近。

兰芝熟悉府吏的马叫声,于是便轻步快跑去迎接他。

二人悲伤失意地望着,知道是相爱的人来了。

兰芝举起手抚摸着马鞍,哀声长叹使人心都碎了。

二人相见无语。或者,二人是都不愿打破这暂时的相遇。

良久,焦仲卿还是开了口,将心中的压抑全部说了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恭喜你得以高升!我这块磐石方正又坚实,可以一直存放上千年,而蒲苇一时柔韧,就只能保持在早晚之间罢了。”

可能连焦仲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明明要说的不是这个啊!

可,刘兰芝心中的苦,她又和谁诉说呢?

“何意出此言?”话说这凤鸾在神界时,几乎与泪水不搭边,可到了凡间,眼泪却总是三番五次地落下。

或许,在神界时,朔翼教给凤鸾的只有坚强和强劲。而凤鸾在凡间,怎么说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虽不是过度娇生惯养,但也至少不会像在神界一样,承受如此之多。

“同样是被逼迫,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刘兰芝眼中饱含雾气,猩红着双眼,却倔强得不让眼泪落下。

焦仲卿心中却满是心疼。方才那番话,不是他的本意啊。

焦仲卿看着刘兰芝,嘴唇动了动,张口欲说,声却哑。

“黄泉下相见,愿勿违今日言!”刘兰芝见焦仲卿不语,也想到自己恐怕不能再守护贞洁,便扭头,只留下了一句话。最后,一个人,默默走远。

焦仲卿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五味杂陈。

他就在那望了很久,虽然那儿已经没有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最终,他还是走了。

回到了焦家,已经是大白天了。太阳高照,刺得人眼睛生疼。

焦母刚一出门,便见着了满脸疲惫的焦仲卿,双目无神地走着。

“儿啊,你这是?”焦母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也是说不出来的心疼。

焦仲卿面无血色地扭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空洞,薄唇张了张,声音却是异常沙哑:“儿子现在就像快要落山的太阳一样,只愿母亲的寿命像南山的石头一样长久,身体永远舒顺。”

焦母听到焦仲卿这番话,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眼泪也应声而下:“儿啊,莫要为一个妇人去寻死啊。东邻有个贤慧的女子,她的美丽在城内外是出名的,我替你去求婚,早晚就会有答复的。”

可惜啊,焦母到这个时候了,还是认为焦仲卿眼里,只有美艳。焦仲卿失了刘兰芝,就是失了命。就像是他自己所说,像个即将落山的太阳。

正应了那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第二天,婚期到了。在这一天牛马乱叫的时候,刘兰芝走进了行婚礼的青布篷帐,在暗沉沉的黄昏后,静悄悄的,人们开始安歇了。

兰芝自言自语说:“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

于是挽起裙子,脱去丝鞋,眼睛眨也不眨。纵身跳去了清水池里。

不久,太守五子准媳妇溺水而亡,更是传遍了整个东城。

焦仲卿听到刘兰芝投水自杀这件事,心里知道从此与刘兰芝永远离别了,在庭院里的树下徘徊了一阵,自己就在向着东南的树枝上吊死了。

丹穴凤鸾,九重洵亦。两个神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当真是世事难料,即使是再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卑微无助的一面。

这下,难过的就只有焦家和刘家了。

两家在焦刘二人殉情后,也终于尝到了棒打鸳鸯的苦果。

看到自家这两个孩子情深义重,焦刘两家也只得互请合葬,把两个人合葬在华山旁边。在坟墓的东西两旁种上松柏,在坟墓的左右两侧种上梧桐。

这些树条条树枝互相覆盖着,片片叶子互相连接着。

树中引来了一对飞鸟,它们的名字叫做鸳鸯。它们仰头相互对着叫,天天夜里直叫到五更。

而在焦刘二人死后短短一月,天降异象——无数孔雀哀鸣,甚至,天边出现了一只五彩的鸟,引着本不会飞孔雀,飞了数百里。且每飞五里,孔雀们便会徘徊一会儿。

丹穴山的右尊,百鸟之王,在凡间投身之身,已然死去,凡鸟们自然也跟着悲哀。

凡间文人墨客,听闻焦刘二人凄惨的故事和发生的异象,便做了《孔雀东南飞》一诗,告诫后人: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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