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来这个世界四天了。这四天的所见所闻,一切都是新奇的。
九月初七早晨,赵构从那个硬硬的玉石护颈枕上抬起头来,掀开被子,就不免呻吟了一声,这个天气睡觉不冷不热,真想多睡会儿。还有,蚕丝被真舒服。
昨晚上倒上床的时候赵构还想着,自己倒是舒服,蚕丝被普及不了啊。这个时代中国还没有普及棉花,大多数人还是穿麻衣,睡絮被,黄道婆还要等一百多年以后才去海南,自己得在合适的时候推动一下。
起床之后,自有几个宫人捧着洗漱用品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自己基本不用动手。牙刷差一点忍了,没牙膏忍了,没香皂也忍了,可是没有毛巾忍不了啊,软布洗脸总没有毛巾洗脸舒服,浴巾什么的更别指望了,没有机器提花工艺,靠手工做不了的……算了,继续忍忍吧,想到今后几十年要过没有毛巾、没有浴巾的日子,赵构只是觉得很绝望。
棉花,棉纺,一定要弄起来,一百年,也要弄起来。
洗漱完毕吃早饭。早餐点心以面点为主,毕竟宫里很多人都是从开封逃到行在的,有包子、猪胰胡饼、羊脂韭饼、荷叶饼、芙蓉饼等等,味道还不错。
至于午餐和晚餐,主食是大米,这让赵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再往前穿越两百年,大米还没在中国普及呢,怕自己身为皇帝,也得老老实实地吃粟米、麦饭。尽管这样,赵构也知道,大米脱壳技术还不成熟,自己倒是能吃到精米,普通老百姓,就算舂米,怕也弄不干净稻壳,那就得把一部分稻壳吃下去咯。
大米脱壳技术说起来不复杂,其实也挺有技术的,今后研究推广一下。
但是这些菜……怎么说呢,西红柿炒蛋你们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没有辣椒也算了,没有苹果、西瓜、土豆、玉米、花生不是你们的错。可是都是炖啊、煮啊,炒个菜会不会啊?赵构不止一次想亲自冲到厨房里去,炒个菜给厨师们看看。
可是君子还远庖厨呢,何况天子乎?
什么?你们没听说过什么是菜油?也对,油菜还没有推广呢。
对了,你们以后别给朕上凉拌菜了,有细菌、有寄生虫知道不?不知道啊,没关系,没关系,朕不吃就是了。
吃完早餐,赵构总要在御案上临摹原主人的字体,继续学习王羲之,还要带点米芾的风格。每当这个时候,他又要感叹了,万幸万幸,宋人不像汉唐时期,趺坐(跪坐)在地板上了,有了凳子,自己的腿脚总算舒服多了,也算跟后世接轨了。
这时候他一边练字,一边放飞自己的心灵,琢磨一些不靠谱的事情,新来乍到,还是吐槽的事情比较多。
每日早餐后固定的蹲大号也是个问题,皇帝有个上厕所专用椅子,中间挖空,类似马桶。可是,这在房间里随便找个地儿就大号,然后下面用个盆接着算怎么回事啊?你们的官家就这么不讲究吗?官家的大便体现了官家的身体状况,是国家机密,你们就这样端出去,成何体统!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日本的幕府将军呢,人家当将军前,给自己和夫人挖一个几百米的大坑,就够一辈子用的了,人家至少没有异味,还不能被人窥探到……算了,算了,初来乍到,不跟你们计较了。
然后说洗手的事儿吧。每次上厕所之后,不不不,这里没厕所,是方便了之后,有人端上一盆水来清水洗手,看起来倒不错……等等,这水是井水,没消过毒?煮沸消毒都不知道?用完了的水泼到哪儿去了?你们就泼到了排水沟里?天哪,我看这排水沟和水井之间相隔不到十米,井口还没盖子,下大雨就灌到井里了,地下水一定被污染了呀!
我希望能有小便器,希望能有抽水马桶,对对对,还有自来水,排污系统,只是为了远离肠道传染病,只是为了多活几年啊?你们这样看着朕干什么?听不懂啊?
吉特又在耳机里提醒了:“官家,别暴走,这里是十二世纪,淡定,淡定。”
幸好排泄物每天被你们集中清运,送出宫去了,只是便后洗手的那一点点污染,不算大事,朕稍微放心了一点点。
赵构发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和101虚拟社区住了两辈子,对十二世纪的卫生条件极不适应了。调整心态,调整心态,这是洁癖,要克服,要克服……这个身子前面三十一年都没大病,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如果不出意外,还能够顺畅的运行四十九年呢,淡定,淡定,一定没问题,我不怕细菌,我不怕细菌,我不怕细菌,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了。
可是,当赵构注意到,自己的宫女内侍中好些人脸上布满了麻子,直到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天花病的幸存者呀,别的细菌不怕,天花、鼠疫、麻疹、霍乱、伤寒……,就不说这些烈性传染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疥疮都治不好。
朕真的好怕呀,别告诉我说中医能治好这些,我要相信才是见鬼了,有人说中医有特效,说中国没有鼠疫,容我现在他脸上啐一口,东汉末年流行的那个瘟疫是啥?后世崇祯皇帝死的那一年,北京城里流行的瘟疫是啥?
幸好自己身体的前任临幸的都是处女,还没有梅毒、淋病。——不对,梅毒是新大陆的印第安人传播出来的,现在还没有,万幸万幸,可总有淋病。滴虫啊。幸好先前的赵构没学父皇,找啥李师师啊,谁知道她有没有病?还是宫里的少女们更可爱,更干净。
在这个一感冒就可能没命的年代,所有人都很小心,怕自己伤风了。赵构也不得不入乡随俗,随时注意防寒。
冬天快到了,那时候基本上就没有烈性传染病了,过了今年,一定要把皇宫的卫生条件好好改善一下。
想到这事,又有值得吐槽的事情了。这个时代的杭州,和后世一样的炎热,虽然马上就是重阳节,应该是立秋很久了,可这气温咋还是那么高?对,这里是亚热带了,总得坚持了。今天咋这么闷热呢?温度会不会有三十五度?湿度会不会已经80%了?
很遗憾,这个时代没有温度计、湿度计这种高科技产品,皇帝也不能下道圣旨,让钦天监量化地告诉自己气温究竟高到什么地步了。
在任何时候,皇帝都得衣衫齐整,庄严肃穆,不能打赤膊、穿犊鼻裤。可是这时代没空调,连电扇都没有,现在皇帝在案上写字,身后必须有个宫女打扇子,别看这活简单,可真的是重体力劳动,这宫女干不到一个时辰就得换人,因为朕身上的汗都出到她身上去了,湿身美女很性感是吧?可一身汗臭就敬谢不敏了。
——来人啦,换个人扇扇子。
这秋老虎真厉害,朕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泡在水里,可朕做不到呀。
在防暑降温这一项上,皇帝还不如后世住空调板房的农民工呢。皇帝避暑要么躲凉亭,要么躲山上。哪怕是那种皇上专用的、引清泉浇到亭子顶上、人造瀑布的“水凉亭”,也只是让人感觉到凉快,而不是真正降温。
每到夏天就想起来,还是中原比杭州更适合人类居住啊,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北伐呢。
坚持,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到杭州的秋天了。到时候去看看遍山的红叶,吹吹凉风。
另外一件事情,叫他非常气馁,那就是书面语言的晦涩难懂。比起他原来想穿越的明朝,宋朝的书面语言要复杂得多,看奏章,几乎每一百字里,就有三五个字不认识,至于那些认识的字呢,连在一起也不知道啥意思。而且文字都是竖排,从右到左,读起来累死,只能靠吉特派两个纳米机器人,开启摄像头悄悄飞到桌子上方来,先翻译翻译,然后再在耳机里解释。
自己成了文盲了呀,咋办呢?
短期内,自己是离不开冯益的帮助了,他至少还能帮自己整理一下奏章呢。
批奏章倒也简单,一般来说,中书省都已经提过处理意见了,通常皇帝是无权驳回的。自己只要拿红笔在上面写个“可”就行了。对于不满意的奏章,对不起,自己还无权留中……,就得老老实实写上自己的意见,还可能被宰相驳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什么奏章,这几天先尊重一下两位宰相的意见吧。
一边不由自主地在纸上写下“可”,一边思考,赵构觉得应该给自己制定一个保健计划了,否则在这个时代,他很难不出意外。
牛痘该种一个吧?
冬天的暖炕总得准备一个吧?
在扩建中的新皇宫得考虑建立一个自来水系统,一个排污系统。
得大力培养宫中的卫生习惯。
……
不知不觉,他也将这些计划写在了另外一张纸上。
改善自己的生活,算是穿越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吧。
除此之外,赵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他无法与人分享。
——这个宋朝,会不会还是一个虚拟世界?
这个问题,吉特肯定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她根据两条原则在观察:
AI没有想象力和创造力。
陌生场景快速转换是,细节上可能有破绽。
这四天来,赵构一直在观察各种细节,他随机抽查草地上的青草,看看有无不自然的地方,他突然向某个宫女太监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你看那棵树,长得像不像一个人?”之类的需要想象力的问题。至少四天过去了,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他尝试过少吃一顿饭,结果在吃下顿饭之前,他被饿了个半死。
慢慢地,他也越来越肯定,自己确实是穿越了。这里不可能是个虚拟世界。
这里的节奏真的是慢吞吞的,最开始一两天,他走路太快,侍从们都跟不上,在冯益的指导下,他已经能够按照赵官家的正确节奏走路、用餐、谈话了。所以跟吴贵妃的谈话才会那么顺利。渐渐地,他也习惯了宫里这些人慢吞吞的办事,习惯了等待,习惯了慢节奏。终于开始有点皇帝的感觉了。
初七日傍晚,吴贵妃来请安,估计她恰好了时间来的,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赵构只觉得吴贵妃一直在悄悄观察自己。
他也没多想,现在不太可能被她看破了。
饭后,吴贵妃和他对坐,一条条向他谈起明天过重阳节的安排。反正他也不懂,也都照准了。两人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说话,没有任何身体接触,难道之前也是这么交流的?
吴贵妃告辞了,赵构又在发呆。他想的是如何参加今后的朝会,满朝文武一个都不认识,语言不通,管理国家自己也不懂。
后悔了,本以为自己做个安静的皇太后就好了,所以为了精简记忆库,自己重点储存了很多明末清初的知识,但是没有专门储存关于南宋的知识,搞得自己连赵构的诗词都不知道,到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赵构生平,赵构最为著名的大事就是杀岳飞,其他的就只记得这人是一个昏君……不得已,还得靠吉特把宋史中的赵构传念给自己听。可这个宋史是元朝人写的,靠不靠谱只有天知道。
哎,还是读书少啊。
这两天他为这上朝这事愁得睡不着觉。吉特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关于宋代大朝会的资料都整理出来,择重点读给他听,可是没啥用。哪怕是原来那位赵构,自己没当皇帝之前,也在开封参加过他父亲的大朝会,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自己从哪里学?吉特数据库里倒是有些电影资料,可那吉特身上没有显示器,有啥用?自己没有任何观摩、学习的机会,就要正式上岗,能不慌吗?
掌灯之后,冯益来到福宁殿,他事情也多,为了替自己掩饰,亲自在外朝和内廷间跑腿。他花了足足两刻钟讲解大朝会的注意事项,说起来也不复杂,自己多看,少说就行了。朝会的主导权在宰相手里,大臣们会自己讨论的,真正需要决策的事情不多,皇帝本来就不需要轻易表态。
好消息是,南宋不比北宋,比较务实,极少举行大朝会,每年也就是年初来一次,平时连上朝也不多,很多事情就是开个小会就解决了。
赵构总算放下心来,有几成把握去应付了。
参加朝会的程序虽然有数了,可还有一件更大的问题摆在这里。通过前两天击中看这几天的奏章,目前朝堂上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与金国和谈,此事从去年开始就成为朝中关注的焦点,朝臣们为此事已经分成了战和两派,大朝会上,和谈这事一定会成为重点话题。
主战派大多高调,他们希望收复失地,主和派往往更现实一些,当然,也更遭骂。但是,主战派一定对吗?主和派一定错吗?没那么简单。
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自然不愿意让南宋继续走绥靖路线,也想击败金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甚至让大宋的军旗在草原上高高飘扬。
可是前两天看到户部的报告,被泼了一瓢凉水,才知道管理一个政府,不能光靠热血冲动,因为,哪怕是富甲天下的大宋,也没钱打仗了呀。
目前政府的财政收入大约为每年6000万贯,收支几乎持平,其中军费开支高达4500万贯,占了约75%,除了传统的禁军、湘军,大头还是用于维持岳飞、韩世忠、张俊、刘琦、杨沂中等将领的二十六万大军。这几支军队中,岳家军是大头,“岳候军月用钱五十六万缗,米七万余石”,看起来赵构对岳飞挺好的,这样的用度,岳家军如果做不了主力部队,简直对不起国家。
而剩下的钱里边,除了100万贯的皇室用度,其余全部作为官员俸禄下发了,当然,这不是官员们的个人收入,只是在宋代奉行的是财政包干,我给了你工资,你的行政班子就自己去雇佣吧。
这个财政支出,充分体现了那句话——国家大事,唯戎与祀,其他社会功能,对不起,不关政府的事。
想到这里,赵构又忍不住要吐槽了,与现代社会相比,宋代这财政支出还真的很古代。
一边洗澡,享受着美女给自己的按摩,赵构一边琢磨:
现在边境还算和平,如果投入对中原的进攻作战,从财政上来看,朝廷是无力负担的。真要打仗,还得准备一笔战费,咋办?只得寅吃卯粮。
赵构有些后悔了,来之前没好好研究一下当年大英帝国是如何靠打仗赚钱的,不过即使是当年富甲天下的大英帝国,也被布尔战争、一战给拖得财尽民穷。
北方是故土,在收复故土的军事行动中,北伐军是王师北上,不能靠劫掠为生,无法以战养战,寄希望以缴获金军物资来获得补给本就不靠谱。岳家军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呃,官兵不劫掠,就意味着无法动员整个国家的力量投入战争。要知道,后世的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都冷酷地计算过了,在一支部队的行军路线上,要经过多少农庄,每个农庄有多少存粮、牲畜、肉制品、奶制品、燕麦、柴禾,然后算出可用补给数量,再根据此数量规划行军的正面宽度和每日的路程,这可是后世各个国家参谋部的基本工作之一。如果行军路线上没有足够的食物,就要考虑分兵了。哪怕是工农红军,也不能全靠打土豪,照样借条遍天下呀。
就连十九世纪的欧洲军队都要考虑征用或者劫掠来维持,十二世纪的宋军还理想化地不劫掠,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既然是总体战,却放着资源不动用,岳飞……有点迂腐。
赵构也看了皇城司的密报,岳飞在襄阳那边,也在开赌场、放高利贷、造酒、出租房子、开酒楼、代办路引等手段创收,而自己从后世的史书里查到,岳飞死后抄家,也没抄出多少财产,两相对照,也猜到那么这些收入也全部被他用来养兵了。
姑且算你岳飞忠心耿耿,可是这种用私人赚的钱来养兵的方法,也是历代皇帝很忌讳的事情。你想想,你不劫掠百姓,百姓承你的情,你自掏腰包养兵,那不就是你的私兵了?你兵爱民如子,好的,封建社会居然冒出了你这支军民鱼水情的革命军队,加上你不贪财,不好色,没有个人欲望,一心只想恢复中原,除了知道你是个理想主义者的我,还有哪个当朝皇帝能容你?等真正恢复了中原,我是不是要封你为王,或者干脆列土封疆?
怪不得后世都说你没有政治智慧呢。
不过,既然自己穿越来了,让岳飞、海瑞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不要太落魄,也是我来穿越来要做的事情之一。
再说回来,岳飞哥哥,我可以不计较你的这些小节,可你的做法跟战争计划有冲突了,假如有一天你补给不继,你的官兵没饭吃了,没军械打不了仗了,还要斩我的运粮官来平息乱兵,让我怎么支持你?
靠整个南方勒紧裤带来供养北方战场,在这个没有国家意识、没有民族意识的时代,可想而知,南方老百姓能不骂娘?
赵构不乏心里暗暗揣测,岳飞是不是在情感上对自己的乡人要好一些?
在宫女的伺候下上床了,赵构继续在想:
即使是南方人为了支持战争遭罪了,北方人也并没有享福。
除了刘豫政权的军队,正牌金军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是汉人,,很多地方并不能传檄而定。
战争在中原展开,大规模的战乱给老百姓带来的痛苦,加上刘光世、张俊等部一定会大规模劫掠,这时代的民众没有国家和民族意识,为了保卫乡土,战斗意志也很顽强,虽然有义军欢迎王师北伐,同样也会有很多老百姓坚决抵抗王师。和平年代对赵官家不以为然的人都很多,更何况乱世。
没有所有民众对国家的认知,没有汉民族的民族认同,民智未开,徒唤奈何。
哪怕是后世到了二十世纪,日本大肆侵略中国,还有些朴实的农民认为:“看来这次日本人要入主中原了。”
还有,宋军与金军不同,宋军是重装备部队,极度倚靠弓箭为主的各类军械,不仅军械补充压力极大,粮食、被服、帐篷、生活用品等各种后勤物资的消耗全靠南方征用民夫运送,在古代落后的管理、艰苦的运输条件下,各种跑冒滴漏层出不穷,民夫死亡累累,后勤问题异常严峻。开封以南还好,可以靠水运,随着战场北移,脱离水运,战事一旦蔓延到黄河以北,补给将无以为继。无法支持前线打到底,这是历史上北伐难以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北方故土早已一片废墟,人民嗷嗷待哺,战后为了巩固失地,又需要花费多少钱粮去抚恤、重建?
作为皇帝,自己也希望能改变历史,能打回开封去当然好,只是,财力上能支持吗?
可是,从军事战略的角度上讲,目前刘豫政权刚被金人废掉,中原混乱,金人在中原立足未稳,正是主动出击的大好时机呀。
所以,现在和有道理,战也有道理,真是两难啊。
而且大宋讲究君臣共治天下,自己不能一意孤行的,否则就等着被士大夫们推翻吧。
咋办?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由朝臣们去处理,可还有一件大事情必须要自己处理——要不要罢黜赵鼎?秦桧还要不要留?秦桧要是现在罢相,这和谈就黄了,冬天一到,金兵又要南下了,自己还没掌控军队,这仗怎么打呀?
最后一件事情,自己的团队穿越变成了单穿,自己不得不重头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从哪里开始呢?
赵构缩在被窝里,千头万绪,愁得他头发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