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黑猫长得应该都一个样子吧。
费鹿鸣瞧了瞧眼前趴着的煤球,毛发漆黑似夜色,两只眼睛透金如月,算是很漂亮的一只黑猫。从自己捡到这只猫开始还没怎么好好想着养它,直到现在煤球已经被须南的幼子顶替了身子,费鹿鸣才觉得有些想念了起来。须南不是猫,他的儿子也不会是猫,但是他儿子装在这个黑猫的身子里,居然也看不出来哪个地方奇怪。须南既然讲了原先的煤球不是什么好心思,那被顶替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况且原先的煤球还没死。
趴在桌子上的煤球盯着他,喵喵叫了两声。
“哎,哥你饿了吧?”费鹿鸣看见自己跟煤球之间放下来一只盘子,上面装满了热乎的炸鸡和松软的小蛋糕。
拿来食物的男孩抽开椅子,往他旁边坐下。是白南酒。
费鹿鸣不自在的道了声谢,心里有点惊讶。对方怎么忽然找上他来讲话了。
白南酒倒是很自在的捻了块巧克力色的蛋糕丢到嘴里,嚼了两下:“哥你手艺真不错啊。改天我请你吃我们家做的糯米糕吧,酸酸甜甜的很香的。”
“啊,这倒不必麻烦你,你喜欢吃就行了。”他有点受宠若惊,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夸了。
动了动喉结,白南酒咽下这口蛋糕,看了眼趴在桌子上使劲闻着炸鸡的煤球,黑眼珠子又回到了费鹿鸣身上,终于开口道:“哥,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有吗?”费鹿鸣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只在页羽那里听说过你,还有网上。”
“...网上还行,”白南酒差点笑出来,“我意思是我在谷水哪个地方见过你,你想的起来吗?”
“我记性不太好。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嗯...之前的灯会上,有印象吗?”白南酒的眼神很有深意,“那个灯会。”
费鹿鸣心头一紧:“什...什么灯会啊,你在讲什么?认错人了吧。”
白南酒在腰间摸了摸,往桌子上一放,是一块桃木符。
费鹿鸣张了张嘴,有些摸不清他的来意。
“那我就直说了?”白南酒看他看见了自己的桃木符,把符又收了回去,“你是要准备去参加灵师会吗?”
隔壁桌还在吵吵嚷嚷的看比赛复盘,这边他们俩就开始聊起来这个了。他下意识捏了捏自己手心,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白南酒。
“你别这么紧张啊。”白南酒有点哭笑不得,“我就是想问问,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个年龄的灵师该有的水平,就,看起来还像是个新手。”
这是拐着弯说他老还是说他笨呢?费鹿鸣有点尴尬的看着比他小好几岁的白南酒,言语匮乏了起来:“我...入行比较晚...那啥,见笑了。”
“我没其他意思啊,我就是刚刚认出来哥你,有点惊讶,”白南酒腼腆的笑了笑,“我还第一次,就,在那里看见现实生活里也有关系的人,挺意外的。”
他们俩好像没啥关系吧?但这话也不能当人面这么说。费鹿鸣看他这张稚气未脱的脸,觉得像是十六七岁的样子,问道:“那你是灵师吗?”
“家里想让我当,我不太乐意,”白南酒拿起来块炸鸡,“老实说,我不想当灵师,我只想打职业。”
我也不想啊。费鹿鸣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把不想当灵师这五个字写在纸上贴到费末邪脑门上。看见白南酒这幅自由自在的样子,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生活怎么就越看越苦涩了呢。
“不过啊,如果你真要去灵师会的话,要小心一点其他人。”白南酒表情挺认真的,“里面很多人是去打探消息的,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每次的灵师会好像都不太一样。”
“啊,谢谢...”费鹿鸣有一种自己在谍战片的感觉。
他们俩聊到一半,方页羽终于舍得离开沙发走了过来:“你们两个讲什么呢?”
白南酒很自觉的先开口:“没,我就看这个哥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聊了两句。”
“噢,行。”方页羽没太在意,等白南酒走了之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提溜了一下煤球背上的那搓毛,“它真的跟那只猫长得好像啊。”
“眼睛都一个色的?”费鹿鸣终于把重心从灵师会转移到了这两只猫上面。
方页羽特地瞧了瞧煤球的眼睛,皱起眉头道:“眼睛很像,但是好像不是一个色。”
“去看看啊,你光说我也不知道。”费鹿鸣起身,拉着方页羽的帽子就往门外边走。
走出房间,费鹿鸣耳边立马清静了许多。他掏出来钥匙打开那扇门的门锁,把手放在把手上按了下去。门咔嚓一下打开了。
“我还没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方页羽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煤球刚刚没跟过来吧?我怕两只猫见着了打架。”
“没有...”
费鹿鸣现在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那只猫,注意力全被拉了过去。
那只猫本来在舔舐自己的前爪,听见声响后抬起头看向他们俩。背着太阳光,它那双金色的眼睛在费鹿鸣眼里看着异常的威严,简直不像只猫了。
他打了个寒颤。
“我还没见过它这么好看的猫,”方页羽还站在他旁边感慨,脸上甚至有点洋洋得意,“你说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费鹿鸣不知为何有点忌惮这只猫,扭头看向方页羽,“我看它比煤球还黑,不如叫蜂窝煤算了。”
话音刚落,趴在沙发上的黑猫叫唤了一声,好像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方页羽噗嗤一笑:“你这什么破名字。行了行了,你看了就出去吧,它还没打疫苗呢,别抓到你了。”
费鹿鸣任由方页羽把自己推到门外去,脑子使劲转着。
“你要留下来吃晚饭吗?”方页羽把房门锁好,钥匙从他手里拿了回来,“今晚上我们在外边订了party。”
“不了,我不太习惯这些场合。”费鹿鸣推辞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而且也不想和白南酒再搭话了。
“嗯好,随你。再呆会儿?”
“我先回去了吧,不太放心店里。”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等我去开车。”方页羽扭头给助理打了声招呼,先他一步去了一楼。
他穿了件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费鹿鸣跟在他后边,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煤球。外边好像下着雨,比来时大了点。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应现发来的消息,问他多久准备回来。
开着车的方页羽摇下车窗,催促他快点进来。刚回复完消息的费鹿鸣弯腰进了车里。
又是费末邪的消息。“有什么收获吗?”
费鹿鸣想了想房间里的那只猫,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煤球。
“我感觉像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