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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布拉诺

“不重要了,追究已逝去的过往毫无必要。”昔日神采奕奕的大法师失去了眼中的光彩,仿佛一在瞬间老了十岁,“人们总是重复的犯着同样的错误,日复一日,连我也不能避免。我自以为窥探到了世界的轨迹,想要去不自量力的修正它,却不想依旧踏上了错误的道路,人一旦过分主观,便是迷失的开始。”

“什么意思?”艾伦完全不明白大法师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睡过觉了。”

“那又怎样?”艾伦认为他是在夸耀自己的魔法修为,普通人是不可能连续一年不睡觉的。

“我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梅林的时间魔法,终于在晚年时初窥门径,那时的我每晚都陷在跨越时间的梦境当中,无法自拔,有一次我不过小憩了数个小时,却在梦境中度过了百年,从那以后我不敢再睡觉,生怕会迷失在梦境当中。”

里根抿了抿嘴唇,“就这样吧,我说的够多了,我很累了,要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里根离开了艾伦的房间,艾伦看着他的背影,那身影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疲惫。

艾伦伏在窗子上,看到里根的马车离开了伯爵府,他隐隐有种感觉,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见到这位年迈的大法师。

里根坐在马车里,想起了那杯毒酒,想起了惨死的女仆,想起了那个男孩悲伤而愤怒的眼神,他自嘲的笑了一声,靠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陷入了无边的梦境当中,这次他不会再轻易醒来,因为他已经有了心魔,他的时间魔法已不再纯粹。

里根绝对想不到,他这一睡就是二十多年,而等他醒来后已经物是人非,时代变迁。

艾伦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探望了佐罗与爱丽丝之后,来到了父亲的房间,他们平静的对视着,艾伦在父亲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艾伦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想要去乡下布拉诺生活,爱德华听到后有一丝意外,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艾伦,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纳克索斯是个充满了金钱与欲望的地方,不要像我一样迷失在这里。”

布拉诺处在布里塔尼亚帝国西南部,临近亚恒大陆最大的森林格林之森,格林之森内植被茂密,野兽成群,养活了数不清的猎人与佣兵。

艾伦将那枚鹰之戒缝在内衣里,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坐上了西行的马车,随行的有两名女仆和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领队的是武功高强的霍尔爵士。

这场旅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他们沿着西西里长河的分支塞纳河前行,途经了无数贵族的领地,偶尔会遭遇到强盗与小偷,但都被经验丰富的霍尔爵士一一解决。

艾伦在旅途中度过了他的九岁生日,骑士们在一家小旅馆中为他庆生,吃着油腻的烧鸡,喝着劣质的小麦啤酒,不知为何艾伦觉得特别安心。

到达布拉诺时已经步入了冬季,天气转凉,艾伦换上了羊毛衫,马车踩着薄薄的雪进入了这座充满马粪味道的城镇。

马车经过街道时人们都从房间里探出头观望,仿佛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们没见过如此豪华的马车,何况还是由十多名骑士护送的马车,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纷纷奔走相告。

霍尔爵士骑着马,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一些胆大的姑娘们调皮的朝他扔着丝巾,咯咯的笑着,霍尔则报以微笑。

马车终于停在了这次的目的地,蒙特里戈庄园,这是爱德华与路易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也是之前西尔尼斯家族唯一的封地。

之前的西尔尼斯家族虽然是贵族,但其实过的穷困潦倒,封地只有这么一块小小的庄园,爱德华的父母养不起佣人,自己还要下地耕种。

当时路易的母亲走投无路,带着路易来投靠爱德华的父亲,她的性格倔强,什么活都要抢着干,最后因为过度劳累而染病,死在了庄园里,永远的埋在了这片泥土下面。

庄园已经荒芜了许久,老房子上覆着一层雪,看起来格外萧索。

艾伦被搬下马车,他将庄园环视了一圈,在房子门前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个老人,他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衣,背对着艾伦坐在门前,面前烧着一堆火焰,火堆上架着一根木棍,上面烤着两个土豆。

老人似乎在打盹,霍尔的脚步声吵醒可他,他打了个哈欠,缓缓的转过身,看到了艾伦一行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

霍尔站在了他面前,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坐在轮椅上的那位是西尔尼斯公爵之子,艾伦·西尔尼斯,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你是谁?”

老人急忙站起身,朝艾伦弯腰行了个礼,“少爷你好,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佛伦,曾经服侍过你的爷爷和父亲。”

“不用多礼,佛伦管家。”艾伦礼貌的回道,“父亲是个念旧的人,你为什么不去纳克索斯投靠他,而是要守在这里呢?”

“我在这座庄园呆了一辈子,已经离不开它了。”佛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吐出了一口白气。“少爷你这次来要住多久?”

“不知道。”艾伦淡淡的笑了笑,“或许是一辈子吧。”

佛伦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局促,“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了,里面潮湿的很,待在里面比待在外面还要冷。”

“没关系,先用木炭取暖吧,大家都很累了,熬过今天再说。”

“少爷,庄园里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了。”佛伦的表情有些尴尬,“我没有钱来买木炭……”

艾伦愣住了,“布拉诺是我父亲的封地,难道没有税收吗?”

“公爵大人念旧,很早以前就免除了布拉诺的赋税。”

“那父亲没有给你拨款吗?”

“公爵大人事务繁忙,可能是忘记了。”

艾伦盯着这个可怜的老人,有了一丝敬意。这么多年他宁愿过的如此潦倒,也不愿离开这里。“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在庄园里种些土豆,收成好的时候就拿多的去卖,生活还算过的去。”佛伦拿起木棍上烤熟的土豆,双手递给了艾伦,“少爷你尝尝,这是自己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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