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你好大胆,”皇帝怒气一发,连着拓跋笙都跟着一哆嗦,更何况是已感事情不妙的苏常侍。“你昨晚为何告诉朕,太子得了病?”
“陛下明鉴,太子殿下他昨晚上明明······”
“明明什么?”拓跋笙理直气壮,“孤明明没有生病,你却告诉父皇孤生了病。此番用意到底为何?”
“陛下明鉴,”苏常侍跪在地上急于解释,“老奴不敢撒谎,昨日确实是太子殿下吩咐老奴,将今日不能来侍疾之事转告给陛下……”
“那苏常侍的意思便是孤在撒谎了?”
“老奴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父皇卧病在床,你明知道他需要孤的照料,却还是想方设法的要把我们父子隔开。孤且问你,你到底受何人指使,是否有人想趁父皇病重,控制父皇?”
这罪名可就大了,历史上很多皇帝死前都受过软禁的折磨。许是他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气死的。
苏常侍立刻吓破了胆,“没有,没有!陛下,老奴对陛下忠心耿耿,太子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呀······”
被拓跋笙这么一说,皇帝也是一身冷汗。他竟没想到这件事背后还有这样深层的用意,立即怒火四起,朝门外传旨道:“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泼才给朕拿下,送往内廷司严加拷问。”
苏常侍哭着喊着被拖了出去,看着皇后安排在父皇身边的人被除去,拓跋笙心里很畅快。在皇帝身边用早膳时,竟多吃了一整碗。
走出皇帝寝殿,急着赶着回东宫学堂上早课。可车舆刚走上南北宫之间的甬道,便被皇后的仪仗挡住了去路。拓跋笙只好下了车,来到皇后的凤驾前跪拜。
“儿臣叩见母后。”
洛皇后掀开绣幰,露出娇艳的面庞,“起来吧,近前回话。”
拓跋笙站起身,走到车舆旁方停下。
“笙儿,你今儿早上使的好一招敲山震虎呀!”
“母后说什么,儿臣听不懂。”
“听不懂?你明知道苏常侍是为本宫办事的,还如此诬陷他,真是居心叵测呀。”
“母后误会了,儿臣并非针对母后。苏常侍屡次在父皇面前中伤儿臣,离间我与父皇的父子感情,儿臣这么做,只是教训他一下罢了。”
“教训他一下?至于给他按这么大的罪名?”
“母后莫急,其实父皇并不知道苏常侍是为您办事的。儿臣想,依母后的手段,他应该攀扯不到您身上。”
“哼,”洛皇后语气阴冷,“你平日里在本宫面前乖乖顺顺,还真以为这样就能蒙蔽本宫不成?本宫知道你心眼儿多,如今出了这桩事,看来今后,本宫就更要好好防着你了。”
“儿臣对母后的敬爱之心天地可鉴,倘若母后要防着儿臣,儿臣无话可说。”
“我看你是做戏都成了习惯了,”洛皇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也罢,你爱演就演吧。既然做戏做就全套,你的弟弟下午便要从宣王府接进宫来,到时候别忘了去看看,也好做出个兄友弟恭的模样来,好给世人瞧……”
“是,等父皇病好了些,儿臣一定去看弟弟。”
…………
“什么?苏常侍服毒自尽了?”拓拔笙刚把一块鹿肉夹起来,又放了回去。
“是,”子知小心翼翼的说道,“内廷司刚刚传出来的消息。”
她知道洛皇后肯定会动手,却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这才刚到中午,人便已经没了。
关于苏常侍这件事,洛皇后无论是杀他还是不杀他,都无法全身而退。
若是不杀,难保这个没骨气的,不将她供出来。可若是杀了他,也一样会引起人的怀疑。
皇帝虽然有时糊涂,但并不眼瞎,他一定能猜到苏常侍之死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杀人灭口!
见拓拔笙没有了继续进食的欲望,替她布菜的欢丫头顿时嘟起了嘴,很没好气的指责子知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殿下吃饭的时候说这事儿,害得殿下都没有了食欲。”
平日里他和含笑两个,都是让着欢丫头的。此时听欢丫头数落自己,虽然很不服气,却到底也没说什么,闷着头,任凭欢丫头给自己脸色看。
看着子知像个受气小媳妇般,拓拔笙有些于心不忍,忙替他解围,“你数落他干嘛?孤吃饱了,所以才吃不下嘛,关子知什么事?”
欢丫头继续嘟着嘴,“殿下就知道护着他。”
说罢,转身走出去,叫来了宫人们,将午膳撤掉。
拓拔笙则与子知走到殿外,寻了个空旷之处,晒着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父皇那里知道了吗?”
“奴才打探消息的时候,内廷司的秋掌事已经向陛下禀报去了。”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父皇一定会动怒的。
他本来就在病中,如何动的了怒气。本以为洛皇后会对父皇封锁消息。可仔细想想,苏常侍是父皇亲自下令关押的,任凭洛皇后如何只手遮天,也不可能瞒过去。
想到这里,她有些担心父皇会被气着,便也来不及说什么,转身往北宫跑去。
来到安福殿殿外,便听里面的皇帝正在大声的咆哮。
“查,给朕好好查,若查不出,你便把自己关在内廷司的监牢里。”
“是,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查!”
说罢,便见秋掌事连滚带爬的退出殿外。他还差点儿被门槛绊倒,辛亏拓拔笙扶住他。匆忙之间,抬眼见是拓拔笙,立刻又诚惶诚恐起来,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奴才有眼无珠,没看到太子殿下,冲撞了您,请殿下恕罪!”
“孤不怪你,你起来吧!”拓拔笙急着忘殿内去。
“谢太子殿下,”他站起身,见拓拔笙根本没空理他,这才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
一声连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从内殿传来,拓拔笙快步进入,跪到皇帝床前。
“父皇!”
皇帝抬起眼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下午不读书了吗?”
“儿臣来看看父皇。”
他又是一阵咳嗽,努力止住才道:“你这个时候来,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吧?哼,知道的比朕都快,这宫里,看来就没什么能瞒得过你。”
明显在指责她,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虽然这是事实,却不像皇帝说的那样。真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的,是洛皇后,她才是宫内各处都有眼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