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青亲自挑了十几个身手好的侍卫,下了马走到城墙角,靠着轻功,徒手往城墙上爬去。
爬到一半,却被站在城墙上值守的兵士发现个正着。城墙上立刻调兵遣将,一支支箭镞燃着火光朝爬墙的人射去。
惨叫随之而来,被射中的侍卫,如打落的飞鸟般,直直坠落在地。
几息之间,十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竟全部跌落城墙。
唯有翰青仗着功力好,还在苦苦支持。
但此时,也竟是力不从心了。
拓跋笙在城墙下看着,见此情景,忍不住血气上涌。
携了破霄,打马冲出侍卫们的保护圈。将近城墙时,足下使力,也借着轻功飞跃上城墙。
一系列的动作,须臾间完成,直到她爬在城墙上时,下面的人才发现太子没了。
在城墙微凸起的地方,找到落脚点,与翰青如两只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
翰青转头艰难的看了她一眼,焦急道:“殿下,此处危险,臣这就护您下去。”
然而拓跋笙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仰着头往城墙上方看。
突然,一抹光亮直直朝着拓跋笙所在的位置坠下,映照出了她眸中泛着的精光。
那是一种无比坚毅,充满着好胜之心的眼神。
燃着桐油的箭镞,被人从城墙上射出,一支连着一支,纷纷擦着拓跋笙的后背,直直掉落。
好在拓跋笙紧贴着墙壁,正好处于射击的盲点。她不闪不躲,老老实实趴在那里等箭雨坠下。
可这一幕看在城下的人眼里,却是极度的惊险。
含笑狠狠啐了一声,便扯开嗓子朝城墙上的人破口大骂。
“是哪个小兔崽子放的箭?妈的,敢射当朝太子,活的不耐烦了吧?不要让老子逮着,否则,老子定将其碎尸万段······”
而洛家两个兄弟更是不顾一切打马冲到城墙脚下。
洛三千倒是有些武艺,从小到大也没少上了树,爬了墙。但城墙可比府宅的墙高多了,他今日倒是第一次在城墙上试身手。
但看他那样子,爬起来还挺熟门熟路,不一会儿便比拓跋笙都高出了一截。
洛九天不似弟弟好动,从小到大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爬墙这类的事情,他可是从未干过。
他人站在墙角下,冒着坠落的箭支,使劲儿抬了两次腿。人却依然还站在地面上,只能颓丧的抬眼望着贴在墙上的三只壁虎,干着急。
“翰青,”洛三千贴着墙喊,“你往我这边挪一挪,咱们两个给殿下借一借力,把殿下托上去。”
翰青轻轻嗯了一声,便朝洛三千所在的位置观察了一下。找准落脚点,运起轻功,将身子贴在了洛三千附近。
“殿下,可以了。”翰青对拓跋笙说道。
拓跋笙眼见对她的射击中断,当机立断,轻轻一跃。依次踩着翰青和洛三千的肩膀,飞跃至城墙上。
人刚一在城墙上站定,便有个愣头青的士兵朝她冲过来。拓跋笙也毫不含糊,自腰间拔出破霄,手起剑落,那人顷刻间便身首异处。
城墙上骚乱四起,倒是给了翰青和洛三千这两只这壁虎得以喘息的机会。
不一会儿,这两人也相继爬上城墙。三人齐力,一路打杀,终于揪住了那城防校尉的脖子。
翰青气势汹汹,将城门校尉扔在拓跋笙脚下,厉声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之人是不是太子?”
拓跋笙十年如一日每隔三天出城去往云翠山,守城的官兵们自然是认识她的。不仅是她,连着她身边的翰青等一干侍卫们,这些人也都摸得门儿清。
那城门校尉认出翰青来后,便早已经被吓成了一滩烂泥,软绵绵的摊在地上。
“······微臣罪该万死,殿下恕罪,臣不知道真的是您啊。”
“不知道?”拓跋笙语气森冷,“孤的侍卫在城门下喊破了嗓子,表明身份。你竟然不闻不问,还敢装作不知道?”
“夜色太暗,微臣也看不清楚。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以为孤是乱臣贼子,带兵造反吗?”
“臣不敢······只是,半个时辰前,上边派人下了令。说是陛下龙体抱恙,会有人趁机作乱,让臣守好城门,任谁叫门,都不准开。”
“是谁下的令?”洛三千突然情绪激动,竟一把揪住了城门校尉的衣领。
城门校尉瘫软着身子,被迫直视着他,牙齿打着颤,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这句根本不用问,鲁郡公大权在握,又亲自节制城防事宜,还能有谁是那个下令之人?
“殿下,”城门打开,洛九天等人也一并跑上了城墙。“城门校尉的事明日再说吧,眼下还是赶紧回宫吧。”
洛九天的提醒很是及时,经此一事,她也万分担心父皇的身体,生怕洛皇后趁机控制皇帝。
带着一干人等迅速跑下城墙,打马直奔北宫。
进入北宫倒是格外顺利,由于吴常侍亲自派了人来接,所以未遇到任何阻拦。
这倒让拓跋笙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见了吴常侍,得知父皇的病情已经稳定,现下正在寝殿内安歇,这才完全放心下来。
就今晚被守城官吏阻拦一事,在殿外与吴常侍交换了意见,才回了东宫。
给守城官吏下令,不让自己进城的,定是洛皇后的意思无疑。
但却并没有增派守城士兵。而面对他们强行爬城,也没有做太多抵御。好像仅仅是给拓跋笙的进城之路设置一道阻碍而已。
洛皇后此时还不敢强行要了她的命。毕竟皇帝还没死,而且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死不了。她做事自然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然而,这次也只是拓跋笙的造化好。
倘若真不小心被守城士兵射死。面对皇帝及群臣,洛皇后也完全能撇清关系。
拓跋笙默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次暗叹自己命大,又活过了一劫。
第二日早朝,皇帝身体依然虚弱,却还是坚持主持朝会。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恐怕命不久矣,所以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拓跋笙铺好道路。
“陛下,”鲁郡公自朝班内出列,“臣为昨晚城门校尉误伤太子一事,自行请罪。”
这件事拓跋笙本没打算捅到皇帝面。虽然心里多少有点儿委屈,但若白扯起来,捅破天也是人家城门校尉尽忠职守。他堂堂太子率兵闯城门,指不定会被扣上个什么罪名呢。
“哦?太子受伤了?”皇帝神色一凛,甚是担心。
“回父皇,儿臣并未受伤,是鲁郡公言重了。”
“那昨夜是怎么回事?朕今日一早只听吴常侍说,你担心朕的身体,连夜赶回。他却并未说,你还经历过如此险情?”
“父皇,都是误会,儿臣也并无怪罪鲁郡公之意。也是儿臣鲁莽,那城门校尉夜色下看不清儿臣,又只看见上百人的人马,误将儿臣视为了贼人。好在,儿臣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