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者,是一个叫做易沉浮的人。
拓跋笙知道,这个易沉浮是豫州英王府的谋士。父皇一直担心英王谋反,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监视,密使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传来一次消息。
父皇为把朝政顺利过度到她手上,就连许多隐秘的事情,都让她参与进来。
是以,英王府那边的情况,拓跋笙还是相当了解的。
这封信的内容看起来并没什么,无非是眼前这个人身份的凭证。凭此信件,便可得到京城中所潜藏势力的认可和帮助。
但却暴露了他乃英王府所派奸细的事实。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与拓跋笙所中邪毒的气息相同,便足以证明,他便是给拓跋笙下毒的那个人。
拓跋笙仔细看了看此人的面相,饶是她记性再好,竟也想不起来与他有过什么接触。
果然是杀人于无形的制毒高手。
本以为,这次找到下毒之人,能借此扳倒洛皇后,却没想到,引出了身在豫州的英王。
“殿下,”何七站在一旁道,“我和刘六在各处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解药。”
“不必,”拓跋笙站起身来,此毒唯有九玄山上的冰王蝶能解,而且必须是活的。
冰王蝶极脆弱,离开九玄山的云海,需用内力维护,才能延长其存活期!
在九玄山云海以外的地方养一只冰王蝶,是极其耗费内力的。
“殿下,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青面干脆坐到那老头的身上。
“拿根绳子将他捆住。”说完看了眼刘六,“你附在他身上,控制着他。我牵着绳子,咱们去京兆府衙门。”
刘六一脸不情愿,“殿下为什么不让何七去做。”
何七伸手朝刘六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废什么话?你不是争着抢着要为殿下鞍前马后的吗?”
自做鬼后,刘六经常被何七欺负。习惯成自然,他毫无反抗之力。
刘六很委屈,一双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拓跋笙。见拓跋笙并不回应,只好走到老头的身上躺了下来。
半夜三更时分,京兆府的大门被人敲响。差役打着哈欠出来看,拓跋笙站在门外自报了身份。
这差役显然是认为自己没睡醒,揉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跑去给府尹通报。
京兆府府尹周匡听闻拓跋笙深夜只身前来,也是一阵纳闷。但他知道,当今这位太子通常不安常理出牌,虽是奇怪,却还是急急来见。
大门再次敞开,一身官服的周匡出现在拓跋笙面前。他一见真的是太子来访,当场叩拜。
“臣周匡,叩见太子殿下!”
“免了免了!”
拓跋笙说着,将所带来的肉粽子抬脚一踢,附在老头身上的刘六闷哼一声,直直朝门内趴去。摔在门槛里面,来了个了个狗啃泥。
“殿下这是······”周匡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头儿,很是不解。
“你看看这个,”说着,拓跋笙拿出一封密信来,递到周匡面前。
周匡接过信,先引着拓跋笙进入到大堂里面入座,这才就着烛火,拆开来看。
这一看之下,神色凝重,跪地说道:“殿下,臣治理不严,竟让此贼人混进京城,请殿下治臣失察之罪。”
拓跋笙表情严肃,“你倒是会避重就轻?从信的内容来看,可不单单只这一个贼人埋伏在京中。你做京兆府尹也有些年头了吧?这么多年,竟毫无察觉,如此失职,把你罢官免职都是轻的。”
“殿下,请殿下恕罪,臣,臣这就着手去查,请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个周匡还真是个滑头,知道拓跋笙深夜前来并不是兴师问罪的,立刻主动说要戴罪立功,倒把拓跋笙来时路上想好的台词给抢了。
“好,你既愿意待罪立功,孤便给你这个机会。你且好好查,看看英王在京中安插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至于眼前的这个人,”拓跋笙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头儿,“先把他关起来,对外封锁消息。我想,此人的消失,会让那些人着急寻找。只要他们找,便会从暗中露出头来,这更有利于我们的调查。”
“是,臣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望,会尽快查明事实。”
见事已办妥,拓跋笙站起身来,走之前却又交代道:“等把事情查明后,你自己面呈陛下即可,这件事,不必牵扯到孤。”
“臣明白!”
其实周匡并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既然拓跋笙交代了,他只能说明白。
不是拓跋笙不想邀功,而是她大半夜私自出宫,要解释起来挺麻烦。
也不能让父皇知道自己中了毒,父皇身体不好,不能让他老人家再为自己担心。
离了京兆府,跃身上马,可她刚在马上坐住,便感觉一阵虚乏无力。
这几日,她的体能越发下降了。
努力稳住身体,稍作歇息,才扬鞭打马,带着何七和刘六两只鬼,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第二日,拓跋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上了早朝。但在朝堂上,却是无精打采,几度昏昏欲睡。
皇帝见她疲惫不堪的模样,还以为是勤勉理政,累着了。非但没怪罪她朝堂失仪,反而劝她多休息。
回到东宫,她便趴在床上,无论如何动不了身子。
这便是邪毒的厉害之处,明明在消耗着中毒之人的精气神,却使人根本觉察不到中了毒。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睁开眼才看见云容坐在她床边。
“别动,”见拓跋笙就要支撑起身子,云容按住她,“我捉了只野兔的魂魄,吸一吸你体内的邪毒。”
这时,拓跋笙才察觉到,师兄在她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血口。
本以为血会流的到处都是,然而却没有。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似有若无的趴在她伤口处咕咚咕咚喝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咕咚声消失了,拓跋笙再次睁开眼,只感觉头比刚才还要晕。
一定是刚才那兔子喝了她太多血,使她失血过多。
不过,此时那兔子的魂魄已经不见了。不用说,定是因这邪毒魂飞魄散了。
“可怜的兔子,”拓跋笙在心里哀叹一声。
她体内的邪毒只能靠魂魄的吸·食。若单单是放血,邪毒只会聚集在伤口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出来。只有用鬼魂吸食,才能将之随血液吸出体内。
“我已经吩咐欢丫头去煎补气血的药了。”云容边给她包扎着伤口边道,“记得按时吃!”
“嗯!”拓跋笙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