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洛九天一个人。现在可以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了。
“大表兄,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为何会这么问呢?”
“那孤便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今日才特意邀来诸位,对孤说出这番话。”
“殿下莫要再问,您只要相信,臣是那个愿意为您肝脑涂地之人。”
他言辞切切,到让拓跋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母后与舅舅之间的什么阴谋?”拓跋笙继续追问。
这次,洛九天没再回话,他微低下头颅,沉默了下来。
猜中了!
“所以,你选择站在孤这边?”
洛九天依然沉默。
拓跋笙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看了一眼,继续道:“你说服这些人,同你一起前来表明心迹又有什么用?若真到那一天,有几个人是敢站在孤身边的?你若真心为孤,为何不把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
“殿下,”洛九天终于肯开口了,“不是臣不肯说,而是臣也知之甚少。昨晚陛下病重,姑母连夜出宫去了府里,她与父亲在书房说话,我也仅仅听到只言片语。只听他们说,不能让你顺利登上皇位。至于有何计划,臣便没有探听得到。”
这已经足够了,足以让她感念万分。
然而,权利的争夺,不是儿戏,而是你死我活。她本与洛皇后没有丝毫的母子之情,所以就算动起手来,也毫无牵绊。可洛家的这两个兄弟不同,她不应该把这两个孩子牵扯进来。不应该让他们为了她,站在自己亲人的对立面。
所以如何保全自己,还是要靠自己图谋。
“殿下?”见拓跋笙迟迟没说话,洛九天抬起头来,“当下,陛下病重,而姑母对您······,如何应对,殿下应早作打算才是。”
“孤能有什么打算?”拓跋笙苦笑一声,故作轻松道,“如今父皇还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我怎么样,孤小心点儿便是了。”
“殿下,”洛九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他······我听姑母说了,陛下此次,恐怕熬不过去了,您······您不能坐以待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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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郡公洛玉珏自千秋万岁殿内走出来,便被洛皇后身边的女官莺儿拦住了去路。
两人站在宫墙脚下,简单交谈一番,便一同往北宫走去。
来到合欢殿,莺儿先吩咐了午膳,然后才对鲁郡公道:“许是娘娘还没有从陛下那里抽开身,公爷先移步偏殿用膳吧!娘娘服侍完陛下就来。”
果然,鲁郡公刚把肚子填饱,洛皇后便从安福殿回来,直接进了合欢殿的正殿。
正殿与偏殿相通,只用了博古架和屏风隔开。洛玉珏刚想走出来,便看见卢院判跟在皇后身后,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也只好默默的再坐回膳桌旁。
“卢院判,”洛皇后坐上凤榻,一副上位者的雍容华贵,“你实话告诉本宫,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吐血。”
“这······”卢院判低着头,支吾了半响才道:“臣无能,查不出太子殿下的病症。”
“查不出?那我儿到底得没得病?”
卢院判跪在那里,谨慎思考着措辞,“从脉象上看,仿佛······只是累着了······”
“累着了?累到吐血?”说出去谁信?拓跋笙体格健壮的很,又不是个病秧子。
卢院判也觉得这个结论不太靠谱,可他又实在查不出别的病症。
“······臣这便去查阅医术,会尽快找出太子殿下的病症,为殿下医治······”
“你好好去查,若查出什么,先报本宫······”
洛皇后端的是一副母子情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为拓跋笙的身体忧心。
卢院判退出后,洛玉珏自屏风后转出。
“那丫头病了?”
洛皇后吃了一惊,旋即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让兄长等在这儿的。
“今日本宫听人来报,那贱婢早上吐了血。”
“年纪轻轻就吐血,看来也不是长寿之人呐。若她真的病了,倒是好办了。”
洛皇后抬眼看他,“兄长昨晚,可寻到了那个制毒之人?”
“制毒之人没寻到,他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直跟随他的徒弟也找不着他。不过,好在他提前把毒药炼制了出来,”说着,从袖窿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的手下从他徒弟那里拿到的。”
洛皇后伸手接过,“这便是邪毒?”
“正是!此为慢性之毒。体格健壮之人若中了此毒,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会毒发身亡。若是体质虚弱之人中了此毒,三五天之内,必然毙命。”
洛皇后盯着瓷瓶看了半响,然后才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她要伤害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血,虽然那具身体的内质,已经不是她的孩子了。可那身体却是她的骨肉给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慰藉,一旦这邪毒释放出来,她的孩子,便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良久,她才下定了决心,重新将瓷瓶举到眼前,拔开瓶塞。
一缕轻烟自瓶中冒出,直直穿入空中,在殿内的屋顶上汇成白白的一团。围着殿内的人打了几个转,便朝外飞去。
“你确定这邪毒,能自己找上那贱婢?”
“娘娘放心,此物乃是一缕怨灵所炼制,只要你上次拿给我的那根头发,确实是那丫头的。这毒里的邪气,已经认过她头发上的气息,自然能找上她。”
“但是,”想了想,才继续道,“此毒的活性,只能存在三个时辰。若是那丫头此刻出了宫去,那怨灵感知不到她······”
“无妨,”洛皇后的声音中透着疲惫,“陛下病重,这个时候,她不会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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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洛九天退出殿内,拓跋笙颇有些支撑不住的在玉阶上坐了下来。
守在外面的子知见人都走光了,却迟迟看不到拓跋笙出来,便索性闯了进来。却见拓跋笙半躺在玉阶上,靠着石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