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富贵这个名字,并没有为许富贵带来多少富贵,相反,许富贵的一生过的多少有些坎坷和辛酸。许富贵不是没有手艺,这套手艺是家传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着这个行当养家糊口。许富贵是个剃头匠。
许富贵在出了那场车祸之前虽然不富贵,但是也算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着普通平凡且还算知足的生活。巷口东头的老陶家是富户,三姨太托人来叫,他们家老爷从来都是在自己的三层小楼里面理头发,对于他这种走街串巷的剃头匠本应该带搭不理,但是三姨太是许富贵从小打到第九杆子据说可以攀上一个近亲,于是三姨太总要想办法照顾一下许富贵。给老爷剃完了头发,陶家还留了饭。虽然是在下房和赶车的老徐一起吃的,但是也算自在,三姨太还让人给他们两个稍了一壶酒。
许傅贵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说来也巧,一阵急雨就这么说下就下了起来,路上还有很多行人,大家都行色匆匆。许富贵眼看着转过巷口就要到家了的时候,就听见天边一声惊雷,嘎巴的一声巨响,惊了身后的一个拉煤车的马,惊了的马又脱了缰,正好撞倒了许富贵,一脚踏过来,许富贵的腰就这么咔嚓,断了。当时,许富贵的头里马车的车轮,只有2毫米。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许富贵在家里养伤躺了两年半之后的某一天,许富贵的媳妇儿一声不吭的,扔下还只有10岁的儿子和许富贵,不知所踪。不得已,12岁的男孩子开始靠捡垃圾、要饭,来养活只能躺着床上的老爹。所幸邻居家的商大叔的媳妇儿冯小翠是个好像的女人,见许家孩子可怜,经常施舍一些剩饭剩菜。
冯小翠这个好心的女人命也同样是苦的。她的丈夫商大叔是屠户,自己家也圈养些许的猪,冯小翠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图商家有几分家底,商家则看冯小翠有几分姿色。谁知冯小翠嫁过来几年,也只是给商屠户添了一个女儿,之后再没有生育。商屠户开始常常喝醉了酒,对冯小翠就是非打即骂。“连我家圈里养的母猪还不如,母猪还年年下崽子呢。”这种虐待逐年升级,终于在某一天夜里爆发。
许富贵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在自己的院子里溜达,站在那里给人剃头也不大受影响,于是又重操旧业,在自家门前挂了个只有剃头两个字的帘子算作招牌,就在自家院子里给别人剃头。乡里乡亲都知道一个大男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许富贵有身上带着伤,在生意什么对他们也算多有照顾,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好起来。
这天傍晚,许富贵正好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溜达,正好听到隔壁又在打骂冯小翠,许富贵也是好心不放心,毕竟冯小翠是个好姑娘,前些年经常接济他们父子给送吃送喝,才熬过了那最难熬的两年。于是许富贵探头向商家的窗子往里望去,正看到商屠户拽着冯小翠的头发,把她的头一个劲的往墙上撞。
许富贵看到这里可急了,连忙去拍门。可是屋内的人明显已经丧心病狂,怎么可能例会外面的许富贵。没办法,许富贵只能去撞门,一个腰部受过损伤在床上躺了两年的人,用力本就不便,可是许富贵把身子所有的重量都朝着门砸去,还是把本就不大牢固的门给撞开了。结果屋子里的一切让许富贵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呼呼的上涌到头灯上,然后又轰的一下如当年那声惊雷一样炸开。
商屠夫倒在血泊里,而冯小翠手里还仅仅握住一把水果刀。听到身后有声音,冯小翠慌乱的转过身,她脸上也是血,身上也是,眼睛都已经变成了红色。许富贵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回身拿过自己的拐杖,缓慢的挪到冯小翠身边,伸手去拿冯小翠手里的水果刀。拽了拽并没有拽动,被小翠握的紧紧的。许富贵之后坐到地上,把拐杖放下,然后腾出两只手,去一根根的掰开冯小翠的手指,直到掰开最后一根,水果刀啪啦掉到地上,许小翠才向大梦初醒一般,张开嘴正要发出声音,男人的那张大手及时的堵住了她即将发出的歇斯底里。
两个月后,沪香市来了一对毫不起眼的拖家带口的夫妻,男人身体不是很好,女人看起来憔悴却难掩姿色。
两人在城边的郊区租下一个小小的铺子开起了理发店。男人手艺不错,童叟无欺,虽然没有什么流行的样式,但是服务这些在大城市打工的农民,还是手艺绰绰有余。女的人长的漂亮,干洗、按摩、美容的服务也越来越有两下子。这样的农村来大城市讨生活的人这些年越来越多,家里的田种了也不赚钱,粮食现在不值钱,根本就无法糊口,还不如来城市讨生活。就比如这对夫妻,又比如他们租住的这条街,隔壁两口子每天推车去大学门口买煎饼,后院的兄弟俩也是农村来的,在这里打了两份工,每天工作16个小时,8个小时在饭店做服务生,8个小时送外卖。他们的孩子基本上都因为父母外出务工而辍学,早早的呆着父母的膝下,坐着收钱找零或是只是呆呆的跟着东奔西走的生活。
这对老实本分,对人又热情诚恳的夫妻很快受到了街坊邻里的欢迎,更何况,这对夫妻还有一双懂事讨人喜爱的儿女,男孩12岁、女孩10岁,孝顺可爱。
就是这样,许富贵在帮着冯小翠掩埋了商屠夫的尸体,清理好现场之后,二人连夜商量,不动神色的锁好门户,带着自己这辈子的储蓄和各自的子女,逃离了家乡,流落到沪香市。
也就是说,在许家明12岁、商茵茵10岁的时候,他们一起来到了沪香市,也是这一年,许家明有了一个可以对他们父子知冷知饿的后妈,叫冯小翠,商茵茵有了一个再也不会打她和妈妈的继父,是许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