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不…不用,只是帮你们接了点水而已,没什么可谢的。”
在一座破旧的小木屋内,一对贫穷的中年夫妻有些紧张的看着这四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精壮青年。
“哎,阿娘你们别那么拘谨嘛,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出来旅游,迷路的人。
“刚好走到这儿来休息一下,不会干什么的。”
“我们…不紧张…不紧张,只是太长时间没见过其他人来做客了,有些…说话不利索……”
丈夫牙桑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呵呵,老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有点没底气了。这么不信任我们吗……”
“对了,家里就您和您妻子以及那边床上躺着的…老人?”
“旭哥”从背包里拿出抗生素,往手腕皮下略微注入了一丁点,进行过敏性测试,顺带挂着一幅笑脸和这两夫妻“套近乎”。
其他人要么也在做抗生素过敏测试,要么就是在用清水和酒精处理伤口。
“对,家里就…就我们两口子和我的老母亲了!没有其他人…没有了。”
牙桑身上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四个不速之客。
“哎呀,只是随便问问嘛,别那么紧张。”
“嗯…好…好的……”
四个从树林中钻出来的男子清理完伤口,做好了抗生素等防疫措施之后,才仔细打量起这所破旧的小屋。
“老大哥,你们在这住了好些年了吧?”
依旧是“旭哥”和夫妻两人交流,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兴趣说话。
“是…住了有…有十多年了。”
“是吗……您俩有孩子?”
“没!没有!”
“哎,没有就没有呗,别激动!别激动啊!”
“旭哥”笑了笑,有些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然后安抚了一下情绪有些不稳定的牙桑。
“那你们夫妻俩平时不在一个小屋里睡吗?”
这个破木屋里有三个隔间,只用几块简陋的木板粗略的隔开而已。
至于厨房灶台,厕所什么的,都在木屋外边。
“不……不是啊,我俩平时都睡一块的……怎…怎么了?”
牙桑摇摇头,有点不明白眼前这人问这个干啥。
“是吗……那为啥这两个房间里的床都有些乱?看着完全就是经常睡着人的呀。”
“那…那是昨天我…我…我睡得太热了!所以就和老婆分开,跑到了另一个床上睡觉!”
“对对对,太热了,所以我俩想着分开睡……”
牙桑和妻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有些焦头烂额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旭哥”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继续打量着周围。
“老大哥你们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想挣几个钱不容易吧?我看你们编这种树藤箩筐去卖,肯定很辛苦。”
“这…辛苦也得干对吧,这边种粮食也种不出来,想要活下去,只能靠用山里的树藤编箩筐了……”
“唉……是挺辛苦的,那老哥你有没有想过种点其他能赚大钱的东西呢?”
“赚大钱……什……什么东西?”
“比如梦幻草之类的……”
“旭哥”语气平淡的提到一个危险的词。
“梦幻草”这种植物在很多地区都已被列为违禁植物。
梦幻草提取液中的某些成分是医用麻醉剂的重要配方,所以各个国家中除了拿到许可的种植区可以种,其他私人种植都是违法行为。
“不不不!这……这种东西哪敢碰啊!我……我在这座山下边生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来没碰过这些东西……”
牙桑一听到“梦幻草”,猛烈的摇头说道。
“哎,反正这里与世隔绝,种一点也没人发现,老大哥不也可以试试嘛,对吧……”
“不……不了……我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这东西……被发现……是要被抓去枪决的啊!”
“呵呵,难怪老哥你这么大年纪还住在这个小破屋里,没有勇气呀……
“MD,终于处理好了……”
“旭哥”一边摇头,一边把左手上的绷带重新缠上。
这只手刚消完毒,绷带都换成全新的了。
牙桑虽然没见过什么病人,但还是能隐约看出,这位一直和他搭话的人左手上的伤……
似乎是子弹造成的!
“这几位客人……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牙桑依旧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几个人都没事了,赶紧收拾行李离开这。
“应该没……”
“那个!我们还有点事想请老大哥帮个忙!”
坐在最后边被称为“瞎子”的眼镜男突然打断“旭哥”正准备脱口而出的“没有了”,向牙桑提出帮忙请求。
“老大哥能不能帮我们去你这边最近的小镇上买瓶酒啊?”
“啊?啊!行行……”
牙桑赶紧点头答应着,然后有些尴尬的说:
“额,那个,我这没什么钱可以……”
“哦!哎呀!我这好像也没什么钱了……
“嗯……那这样,你把这个拿去,看看能不能换一瓶酒。”
“瞎子”从背着的大背包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是一个金属块,看起来很精致。
“啊?这个……”
牙桑接过金属块,犹豫的看向瞎子。
“要是店家不能换就算了……麻烦老大哥跑这一趟,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加倍感谢你的!”
“那……那好吧……”
牙桑安抚了一下妻子,拿着金属块就出门了。
“阿娘,站着多累,来坐啊。”
“没……没事,我不累……我去把土豆洗了,等会给你们做点吃的啊……”
“哎!大娘您太客气了!那我们就多谢了!刚好山里走了一天,在这休息一下。”
牙桑妻子说了一声,快速走出木屋,她是在提不起勇气和这几个身上带伤,“凶神恶煞”的人待在一块。
……
米彦莫边境三公里的破旧木屋处,一个中年妇女在忧心忡忡的洗着十几个土豆。
屋内四个壮汉毫无形象的坐在木板地面上,各自想着心事。
木屋里间还有一个看起来生命垂危的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破旧的床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
……
……
在一条杂草丛生的路上,牙桑粗糙干瘦的手中捏着一块带着精致花纹的黑色金属块,带着恐惧的心情快步向着附近的小城镇走去。
他喘着粗气,微微咬着干瘪的嘴唇,额头上挂着细小的汗珠。
离家有一段距离了,牙桑出门后心底一直有着一种“不要再回去”的想法。
那四个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恶意。但带给他的恐惧感,比几个月前他看到的一个因为欠“药钱”还不起,大晚上在镇子上被当街打死的人还要强烈!
并且,现在手中捏着的这块黑色金属块,他在那伙打人的“恶人”身上似乎看到过!
是不是相同的金属块牙桑不知道,但那伙“恶人”每个人腰上都佩戴着一块黑色装饰品……
牙桑现在就想远远的跑离自己的家,不再回去。
可是……
他没法抛下一起生活了接近二十年的妻子!
以及养育自己的老母亲!
即使牙桑这么多年和妻子吵过,打过架;
即使老母亲小时候因为犯错恶狠狠的打过他;
即使两人前些年还骂他“没出息”!但牙桑还是无法抛弃她们。
五十年的贫苦生活中,妻子与母亲占据了牙桑内心一大半的位置。
剩下的空间……
放的都是现在不知道躲到何处的儿子和女儿……
……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以及眼角的泪水,牙桑紧紧的咬住牙,坚定了一下内心,继续向着城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