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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苍凉

黑夜中的星辰如同一枚枚璀璨的宝石,次第点亮,它们变得越来越密集,使得原本看去无边无际的虚空,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星芒如剑绽放,穿透深邃无尽的夜空,所过之处,一切存在之物被无法想象的空间毁灭力,消解为空虚乌有,没有生物能够在这场浩劫中生存下来。

无尽的毁灭浪潮,在这片虚空中翻滚碾压无数次,最终,如潮汐退去,于是,一颗颗星辰之光悄然内敛收缩,依旧变成当初的一颗颗宝石模样。

那一双星光凤眸在天幕的尽头出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最终悄然闭合消失。

在一颗看去极其平凡的微小星辰背面,一个孤独的身影悄然出现,他本来自于黑暗,黑暗正如他的故土,他借助新体悟的那种剑道力量,踏着黑夜的节奏,一次次在生死的边缘上穿梭,每一个刹那都包含着生灭,而他则不偏不倚走在那中央一线上,终究一次次逃脱了灭顶之灾。

“世界有光,便有黑暗,黑暗或如噩梦,若能看穿其本质,则这场噩梦或可扭转为光明,如此,就让这场属于我的噩梦做得再彻底一些吧!”

孤独如狼的背影发出叹息,而后,他的身体表面便释放出一种不可言传的觉悟之力,这种力量仿佛和现实格格不入,你不会看到它的丝毫变化和存在,与此同时,青年的身体,便如崩溃的肥皂泡一般,一寸寸消融,直至,完全融入了这场漫长的黑暗之旅当中。

其实他的身体根本没有消失,他仍旧盘坐在那里,只是他的精神和肉体,已借助那种难以想象的觉悟之力,彻底融入了黑夜,以致于,连强大的星光凤眸都不能发现。

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随着黑夜律动的节奏,向着远方无限扩展。

直至后来,涟漪便覆盖了所有的黑暗角落,有条不紊的展开律动节奏,穿透了一处处空间壁障,如海绵般吸收和融合着一寸寸空间中蕴含的奥秘。

这种融合,不为吞噬或剥夺,而是在于觉悟和掌控。

聚沙成塔,积土成山,随着融合的规则力量越来越多,涟漪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庞大,其实已不能说是涟漪,而是越来越强的潮汐。

直至后来,一道道潮汐变成了掀天狂浪,在那一道道毁灭的波峰上,一具具巨大的魔身屹立出现,他们尽情宣泄着身体内压抑既久的意志,掣动一道道狂潮,搅动所有黑暗角落,并借助那种反震之力,不停淬炼自身,使得魔念觉悟不停水涨船高。

那具看不见的青年肉身之中,识海中央,那一颗地葬魔魇,便如天降魔皇,肆意宣泄着无上意志,驱动那一具具愈加强悍的浑天万魔之身,一次次经受着黑暗狂潮的洗礼和淬炼,使得那些魔体变得愈加凝实强悍。

只不过,这一场天翻地覆般的变故,仿佛发生在别一世界,便连一向狂傲无物的星光凤眸,都不能发觉。

然而,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仍旧让星光凤眸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他不能再选择等待,他必须要将一切可能的隐患,消弭于无形之中。

星空凤眸在远天再度出现,他恨恨盯着下方的黑暗世界,发出振聋发聩般的神音道:“黑暗终将被驱逐,而光明,将绝对掌控此界!”

说话间,所有的星辰齐齐喷薄出耀眼的光芒,所有的光芒凝聚成巨大的洪流,从天幕上横扫而过,黑暗的地域,瞬间便如溃败的大军,向着后方疾速退去。

光明的力量层层逼近,黑暗的大军层层溃败。

直至后来,黑暗的力量终于退到了最后的位置——那一道位于天地尽头的一线,天地一线。

无数的星光如潮水般聚向那道天地一线的前方,最终凝聚成一柄星光巨剑,噗地插入虚空,激发出吟吟颤音。

“黑暗罪孽深重,神故而将之罚入堕落之渊,受风火雷电之劫,以期打破重组,恢复固有秩序!”

神音降临,星光巨剑绽放龙吟,以为回应。

黑暗的一线,于是被死死钉在了天地的极端上,其内,无尽风火雷电之劫百般肆虐,一次次往复收割着不断生灭的黑暗空间秩序。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梦呓般的声音,在那一道黑暗一线之中传出:“黑暗,本为固有之物,谁都不能主宰它的原动和自由,虽然如此,其种因当从光明的核心中诞生!”

一个孤独的身形冉冉从天地一线间站起来,他踽踽走来,一步步踏破虚空,最终来到了那柄星光巨剑之前,一伸手便握住了剑柄。

星光巨剑已然感受到了威胁,但它根本无法看到那个存在的敌人,一道道闪电在剑身上如龙蛇飞窜,在它正欲发出致命一击之时,它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苍凉的气息,那种气息自世界诞生之前便存在,随着浩浩时空洪流滚滚向前,从无断绝。

星光巨剑本属一道无情的意志,奇怪的是,它竟然生不出丝毫的攻击冲动,甚至于,竟然生出一种类似于生灵的悲伤。

因那种悲伤乃是源自万物根本上的痛,那是一种永恒的宿命,谁都不能抗拒,谁都会被之一击而碎。

剑体之上,所有的璀璨星芒,瞬间向剑锋上的一点汇聚,最终,竟结成一滴大大的泪痕,顿时映彻了这片天地的所有角落。

断魔寺之内,无名僧人的苍老躯体猛地一颤,他混浊的眸中竟溢出一丝酸涩的液体,所有的过往心酸一时间从内心涌出,他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自己会如此悲伤?

对面的中年人却在微笑,只不过笑中有泪,泪中有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道啊,臭小子!”他一边笑骂,一边欣慰,嗤的一声,那一滴含笑的泪,竟化作剑气掠入棋局之中,绽放出万点光华。

他看到棋局中的每一枚棋子都在震颤,一枚枚棋子仿佛活转,被一种无法想象的力量驱动着,使得陷入不利局面的他,开始一点点从劣势中恢复过来。

星空世界深处,那一双凤眸蓦地惊醒,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刺痛感,便想到了往昔的一幕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接着竟意外生出一丝悔意,只不过这悔意只是一刹那的短暂,他瞬间便恢复了固有的傲慢和冷漠,意志一动,那道天尽头的星光巨剑轰然斩落!

然而,那柄星光巨剑方未落到那黑暗的一线上,突然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了无尽的星光碎末,落向黑暗的下方。

坠落的碎末,恰似一颗颗细小的流星,冲向黑暗,无所畏惧,却携带着一股浓浓的悲哀气息。

下一刻,坠落的粉末突然停滞在空中,接着,它们纷纷调转了方向,竟生出一对对美丽的翅膀,犹如一个个精灵,向着上方,逆风飞翔。

很快,这些精灵便开始了蜕变,它们很快变成了一个个上古大妖的形象,星光凤眸从中看到了角木蛟,亢金龙,尾火虎,牛金龙,室火猪,奎木狼,毕月乌,张月鹿,等等,不可胜数,随着融合的星辰气息越来越多,这些上古大妖的体形变得越来越大,渐而遮天蔽日,向着上空的无尽星辰——那本是属于他们的故乡,强势飞升。

星光凤眸的两只眼睛顿时倒竖起来,接着向中央快速靠拢,很快融合为一只锐利的巨眼,这种巨眼只微微一瞪,星辰世界立时崩溃,就见那些巨大的上古大妖形象,也跟着如泡沫般破灭瓦解。

上古大妖们重新化作了无尽的星辰粉末,只不过这些粉末余势不减,继续向着浩瀚的星空逆势飞去,越飞越快,直如流逝之光。

在那只锐利巨眼方未发出攻击的一刻,这些星光粉末已然和周天间的大小星辰融合在了一起。

“卑微的人,神威不可忤,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才是彻底的毁灭!”

神音如钟吕长鸣,那只倒竖的巨眼开始飞速长大,其内生出无法想象的恐怖吞噬之力,只一吸,已然将这个世界的所有星辰吸入了它的轮廓中央。

无尽的毁灭符文在这只巨眼的轮廓之内不停翻飞,所有的星辰颗粒,一时间俱被震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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