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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青菜

“朋友的酒原可以喝的,但我们绝非朋友,更何况,你这个人只相信被自己亲手确认的事,而我还有一笔账没有和你算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只喝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酒,只吃这个世界上最可口的菜肴,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锦衣华服的男人摸了摸鼻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道:“倘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既然是叶兄的话,我不能不信,叶兄可否将你的酒和美味稍稍展露一番,也让鄙人见识见识。”

“简单的厨具和一些调料,以及几粒青菜种子,便足够了。”

听了叶冥苏的话,男人的目光中露出狐疑之色,不过仍旧拍了拍手,却见几个绝美的婢女早走了过来,转眼间已将草亭内的席面撤除,顺便布置上一应俱全的精致灶台。

另有一人将一小袋青菜种子献了上来,男人好整以暇,作壁上观,本以为叶冥苏会亲自出手,却见那少年走到近前,从袋中仅仅拈了几粒种子放在手心,略微哈了口气,就见那几粒种子早就破壳发芽,绽放出几缕纤纤绿意。

这催生之法本不足为奇,那男人待看了几眼,不由得心惊,原因则是,这几粒种子竟是由少年的生命精华哺育而出,转眼间已长成几株葱茏绿色,甚至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香气。

“难道是传说中的......心香?”

若非敬爱到深处,痛惜入骨髓,若非对生命领悟到精微之处,甚至于超越了时空的隔阂,如何能孕育出一脉生命心香?

男人的面色顿时变得肃然,一晃来到凉亭边缘的一侧,将草亭内的空间完全让给了两个人。

油入锅,锅缓缓浮空,少年的手掌托于下方,念头一动,一缕柔柔火焰从掌心自然冒出,开始将锅内的油加热。

奇异的是,锅内的油加热到了一定程度,竟然蜕变为一条油龙,油龙在锅底盘旋,越游越快,下部的火焰也变得浓烈了几分,转眼间也蜕变为一条火龙,和上方的油龙互逆游动。

双龙仿佛感应到了彼此的存在,不由得发出愉悦的龙吟,然而,这一锅之隔,便如天涯之远,而彼此之心,却已然生死相依,双方在痛与快乐的巅峰游转无尽之后,锅内的那条油龙已然变成黄澄澄的金色,所谓糟粕尽去,唯余精华。

也就在此刻,少年轻轻将那几根青菜掰开,撒入锅内,一时间,水火既济,风云俱会,油龙解体为数十条分身,已然和这几根青菜犹如魂牵梦绕般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说时迟,这一瞬的时光仿佛被凝固,所有的色香味已然被完全锁定,这几根嫩绿而又脆弱的生命,便如水到渠成一般,顺势落入一盏精致的碟内。

“大哥,这一盘菜脱胎于四季,便如我命,我叫它永恒。”

少年说着,将一盘炒好的青菜放在桌上。

“生命如烛,总有归期,哪里会有永恒啊!”草亭边上的男人喃喃感叹。

“当我的心感悟到天地间的一瞬浩瀚,当我能体悟到人心中的一瞬至诚,我会将这一瞬的记忆锁定,是为永恒。”

少年微微看了男人一眼,转首看向叶冥苏,笑道:“大哥,老根的四季,我曾经有幸品尝,已然终生难忘,但,四季唯老根所有,我的一生,只有这一味菜,是为永恒。”

“想不到我叶冥苏此生既能品尝四季,也能一尝永恒,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兄弟,来吧,且和大哥喝上一杯。”

二人来到桌边对面而坐,一壶酒已然凭空出现在叶冥苏的手中,微微一倾,注入杯中,香气莫名散发,随即化为一种宏大意境,就见那些潜伏在草亭左近的男人手下,已然身不由己现出身来,俱展露出一脸痴迷之色,而彼此配合成的必杀之局,已然形同虚设。

兄弟二人旁若无人,对面而饮,草亭边上的男人忽然身躯一震,随即眉心间现出一缕血痕,目中精光一闪,暗道厉害。

“生命如酒,一醉千秋,兄弟,这壶酒可谓绝品,老根之后,绝无第二人能够酿出,此酒便如老根,一路偕行,颇不寂寞,何况还有一味永恒,今夕何夕,会此良缘啊!”

“若无大哥,或许我永远无法再炒出这一味永恒,所以,小弟愿意陪在大哥身边,仔仔细细领悟教诲。”

“人生在悟在诚,一切由你自得,我只是偶尔和你同行而已,却不必过谦,你的,只在你一心之中。”

几杯酒喝下,草亭周边的风忽然变得猛烈起来,几片阴云已然遮蔽了天光,少年摊开手掌,一粒晶莹从空中飘曳着落入掌心,便如刀锋,刺入肌肤,立时沁出血来。

“叶兄,你这样的人,一日不瞑目,教我如何安心?良辰美景奈何天,今日我仁至义尽,必要送你最后一程,你可准备好了么?”

草亭之外,男人一笑,伸手捉住一杯斟满的酒,道:“我这一杯酒乃是凤阙圣手所酿绝品,名谓寂寞,天地悠悠,如我辈,其实太过寂寞,我便以这杯酒,为叶兄奠!”

那个“奠”字甫一出口,那杯酒已然撒入大地,那潜伏在草亭左近的49名龙刺,顿时将七七断亡剑阵发动起来,49人合如一人,顿时斩出一道断亡剑气,径取草亭内的叶冥苏。

砰地一声,草亭轰然炸裂,而其中的二人早已失去了踪迹。

不觉间,天地间飘起绵绵细雨,这雨却不似秋雨,而是来自南国间春夜的梦。

恍惚之间,眼见景色忽变,就见那遍地间竟长满了一畦畦绿油油的青菜,春雨如绵,润滋万物,那些青菜愈发长势喜人,转眼间越长越高,而那四十九名龙刺已然迷失在无边的菜畦之中,再看不到一个同伴。

一个龙刺挥剑斩向大片青菜,却见那些青菜眼睁睁被斩断,却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恢复为原状,长得越来越密,越来越高。

这个龙刺心头震悚,正欲发动至强一击,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叹息,继而心中一痛,眼中顿时落下泪来,身躯无声栽倒,已然七窍流血而亡。

“很有趣的心变杀域,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

一声怒喝,眼前幻景全消,男人疾步向前冲去,却冷不防发现随着他身影掠过,那49龙刺已然相继栽倒在地,心碎而亡。

男人不怒反笑道:“49龙刺只是略略试探罢了,叶兄既有余力,我必全力以赴!”

男人心念一动,龙血杀域已然全面铺展,少年种出的青菜,已然被碾压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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