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石块,小到尘埃,钓者慧眼洞穿一切,只可惜,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随即,眼前的幻象,就如水汽一般缓缓蒸发消融。
钓者透过重重幻光,终于发现一道破绽,他的目光变得极为狰狞,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神秘的心域天地,一座巨大的剑莲在中央空域冉冉升起,一枚枚剑叶绽放,毫光万道。
无尽虚空之上,一物如闪电射来,落于剑莲中央,盘旋不定,却原来是一枚晶莹夺目的珠子,这枚珠子吟吟一震,释放出一串愉悦之音,随即分解为36枚分身,嗖嗖射入莲台之中消失不见。
轰!
整座剑莲腾起万道幻光,万枚剑叶吟吟震颤,正如一个志得意满的孩童,显现出说不出的愉悦和欢喜之状。
剑莲悠悠一旋,依旧缩回原有大小,藏入丹田之内。
现实之中,一幕巨大的蜉蝣阴影向中央快速收缩,浮现出少年枯瘦的身影。
少年借助蜉蝣剑道,一举斩破钓者施加在身体上的封印,并凭借那枚珠子的力量,顺利走出历练幻境。
幻境中的九峰之象,依旧在心中历历呈现,几番沉浮,终究组合为一枚大大的“剑”字,悬于天地,恒历万古。
少年收敛心志,放眼望去,便看到一座光秃秃的山峰,这座山峰毫无一丝华彩,山上看去竟无一个活物,显得万般苍凉和孤独,于死寂之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意味。
这分明是一柄死了的剑。
这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峰?它分明不在九峰之列,它与剑道峰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一条乱石堆砌的山道出现在脚下,少年没有过多犹豫,沿着山道准备向上攀登。
他的脚刚刚向前迈出,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挡住,根本不能落下。
显然这座无名之峰在排斥他。
不容稍懈,一只苍老的手闪电般探出虚空,抓向少年,一声怒喝随即传来:“属于我的,还我!”
少年没有回头,心域的力量无声释放,眼前情形立变。
危崖之上,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有壶,壶中正煮着茶,脉脉茶香中,透露出一种难言的意境。
少年正捡起一根柴,缓缓注入炉膛之内,火势均匀,燃烧的却是四季的气息和人世的沧桑。
钓者的身影在火炉对面出现,他目光冷厉看向少年,道:“我的东西,还给我,你,可以不死!”
“既然是你的东西,你且说说看,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它唤做什么名目?”少年没有抬头,依旧在煮着自己的茶。
“小家伙,莫非要我老人家亲手将你挫骨扬灰,你才会老实?”
“我本来就老实,我走我的路,做自己的事,但我绝不是钓饵,也不是你钓的鱼。”
“聒噪,那么就死吧!”
五指如剑刺出,骤然撕裂虚空。
地上一摞精致的柴禾突地飞起,柴禾如剑,鱼贯刺向钓者。
钓者怒极反笑,手中剑芒绽放,一根根柴禾应声而裂,孰料那一根根断裂的柴禾中,一缕缕钝意已然无声刺入钓者的手掌,顿时将那张老手刺得鲜血淋漓。
钓者愕然,不知这境界低下的少年如何能攻破他的防御,当下手掌一收一放,一枚大大的血手印,挟动天地之力,轰然扑向少年。
少年的身形一晃不见,小小的火炉连同茶水,顿时被血手印的力量从这个世界直接抹除。
轰的一声!
眼前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潮水,偏偏这片潮水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不停冒泡翻滚,蒸腾的水汽中,释放出一种幽幽的茶香。
钓者的身影凭空出现,冷笑道:“小小心变之域也敢现世!”
另一种巨大的心域横空出世,直接将眼前的小小心域碾碎。
然而那种莫名的茶香,却兀自在钓者心头缠绕,钓者复冷笑道:“我的天地,竖子岂能掌控?”
“你的天地,自然属于你,只是我的一壶天地,你既已品尝,不如再温故而知新一回,也算小子的一番敬意!”
少年淡淡一笑,一缕缕阴阳水火之力,寻隙释放而去,竟然于钓者的三千毛孔中无迹钻入,阴阳之力几番颠倒交锋,烧得那钓者浑身赤红,滋的一声,一缕胡须竟然被无名之火点着,烤得脸颊一阵焦痛。
钓者此刻方知这少年当初在松下便伏了后手,居然从自己掌控的一壶天地中另辟蹊径,方令自己猝手不及。
钓者一声怒喝,心域发动,当即将那少年震得吐血。
“钓饵既然没有钓饵的觉悟,不如为无!”
说话间,一枚硕大的金钩,凌空掠向少年。
与此同时,一枚看似相同的钓钩凭空出现,两钩相撞,震动天地。
少年一边吐血,一边踉跄后退,心念发动,一枚枚钓钩被接连祭出,却被那钓者唤出的一枚金钩接连撞碎,巨大的钩锋眼见得就要刺入少年的体内。
石破天惊之际,少年接连后退的身形突然顿住,探手一抓,居然意外握住了钓钩。
钓者杀意骤生,正欲唤动钩意直接斩杀这少年,却不知那少年的身后蓦地升起一座巨大的峰巅,这座山峰在钓者眼中何其熟悉,正是他日常所居的钓鱼峰。
巅峰之上,一个个修士的身影缓缓站起,咬牙切齿看着钓者道:“老贼,我等拜入钓鱼峰只为一心求道,奈何将我等充当钓饵,不问情由,一朝无辜丧命,此仇不共戴天,纳命来!”
“纳命来!”
异口同声,万众一词,怒吼声中,一个个修士化作一缕缕灰暗气息,没入钓鱼峰之中,钓鱼峰轰然一震,就此化作一柄倚天巨剑,只凌空一刺,就见一道难以道明的暗影,直破重关,就此刺入钓者的体内,一串血花飚射虚空,随即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钓者乱发披散,目光狰狞,此刻被一种诡异的剑道意外伤了道心,心中又忌又恨,他不顾一切将一枚丹药丢入口中,轰的一声,一股磅礴的气势就此释放,周边天地骤暗,钓者向前一步踏出,顿时轻易碾碎了少年的心域。
幻光消散,回归现实,少年已然向前迈出的一只脚,在身后巨大的威压胁迫之下,居然意外落在了前方的山道上,少年哇得吐出一口鲜血,随即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死寂而绝望的一条山道,在少年的眼前,此刻变得何其亲切。
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
少年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明悟,当下不假思索,向着山道深处快速行去。
此刻,钓者释放的必杀一击,竟被这座光秃秃的山峰所释放的意境,意外挡在了外面。
钓者从来不知九峰之外,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座山峰,此刻如何能让一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当下凭借自己掌控的心域之力,强行破开山体防御,终于走到了这条诡异的山道上。
冷不防,就听嗖的一声,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从不知名的区域射来,钓者手指一弹,石子应声而碎,然而,他的心域却被一种无言的剑道力量所撼动,虎口裂开,鲜血涔涔。
说时迟,第二枚,第三枚石子接连飞来,激发出的力量越来越强。
钓者恨恨望着眼前的无名山峰,若然在自己全盛时期,又岂会惧怕这些微末石子?
当下收回脚步,深吸一气,身形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