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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存者

入山愈深,那种绝望的意味便愈发浓重,压得少年喘不过气来。

他本被这座无名孤峰所拒绝,却因钓者的威胁,陷入绝望,意外地被这座孤峰所接受,并获得了帮助,得以逃出生天。

他清晰地记得,在那生死一线关头,心中的所有重负,全部释然,剩下的唯有那一线中的思念,不愿泯灭,支撑着他,麻木前行。

“死的来,活的去,皮囊枯,万念灰,地厌天弃,非人非鬼,阎浮之外,一隅劫灰......”

远远的,就见一个隐约的影子,跃出山间,木木看着少年,口中吟唱着怪异的歌谣。

少年步步前行,影子步步后退,彼此间的距离始终保持恒定。

脚下的乱石山道,不觉已然变成密密刀山,少年的脚顷刻间被割开一道道口中,鲜血淋漓流出,被颤抖中的乱石贪婪吸纳,发出一声声愉悦的呻吟。

“痛苦归我,快乐属我,祭尔血肉,入我六腑,尘归尘,土归土,心如死灰,方得解脱,拿来,与我,若然不舍,不得解脱!”

影子正如一个追债者,向少年伸出一张空空的手掌。

少年顿觉体内的气血不可自控地狂泻而去,若然任由这般宣泄,十息之后,自己必亡。

他的眼睛突然闭合,再度睁开之时,已然变成死灰之色,一身气息全无,正如一具行尸,口中却如影子那般吟唱起来。

“我未生时已注厄运,我既生时已入残年。天使我生而夭伊人,命逆死途偏入樊笼。唯因一念不泯,誓欲血洗苍穹。死则死矣,我固为我。是我者,归我,不是我者,莫取!”

说话间,如死的少年忽然身体一折,变成倒行,竟于一瞬间越过时空隔阂,来到了那具影子面前,一双毫无生气的灰暗眼眸,直愣愣看着影子,如泣道:“我既如死,你且看看,我这具残躯,倒有什么可取之物乎?呜呜......”

影子闻言,掩面而泣,突然憧憧行去,仰天大哭道:“天,我无常以索命为生,今日偏欲向一死人讨债,大抵血本无归,悠悠苍旻,巍巍孤山,尔何欺我?”

一瞬间,影子去而复返,看着少年压低嗓音道:“别以为如此就能逃脱我范无常的追索,欠的一定要给,我可以等,哼!”

说话间,影子化作一团烟气,缓缓飘散。

少年依旧如一具行尸,向着山间踽踽行去。

沿途兜兜转转,几番颠簸,少年不觉迷失了方向。

突然间,周边的山石间,站起了一具具形销骨立的躯壳,空洞的眼神直直看向少年,一如范无常那般伸出一张张枯瘦的手掌,道:“新来的,如有未尽的愿,拿来,我替你救赎!”

“我辈饥渴尤甚,拿来!”

“拿来!给我,给我!”

在少年的眼中,他们正如一具具人身,也仅仅是一具具如人形的躯壳而已,因为这些躯壳中的一颗心早已因绝望死去,他们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却以一种无法道明的状态,勉强活着,早已忘却本来,忘记活着的目的。

“给我,给我,不给我,我会缠你到死,你跑不掉!”

“给我,给我!”

看着这些大声聒噪的奇特生物,少年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绝望,他们或许本该好好活着,却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压榨成这副模样,而自己和他们似乎并无多大不同,莫非,他们就是自己以后的归宿么?

“存者,你们原本都是一些伟大的强者,你们本不会以多欺寡,如此,就让我们一对一挑战,倘若我击败了你们,你们就放我过去,如何?”少年想来想去,决定以存者这个称谓称呼对方,以示尊重。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又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太可笑了,不过,本大人还是有所期待的,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存者根据少年的要求,排成一条长队,开始一个接一个,向少年轮番发起挑战。

挑战的过程看起来太过乏味,似乎是一场场文斗,少年打对方一拳,对方再打少年一拳,如此类推,直到哪一方无法支撑下去,另一方则无条件成为胜者。

或许正因为这些存者太过脆弱,他们根本当不得少年几拳,便被打趴下,从而不得不认输。

少年的拳劲掌控得很合理,并没有伤到对方的筋骨,如此,竟赢得许多存者的好感,渐渐,双方的交战由对抗,变成了一场场切磋。

比试持续了很多天,到后来,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败了多少存者,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已然不知不觉穿越了这些存者的领地。

那个叫做范无常的影子,再度悄然出现在少年面前,他以毫无情感的声调说道:“这是一片遗弃者的领地,愿者自来,来的人必须拿出相当代价的交换,方可真正进入孤峰,获得庇护,否则,你的下场便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般,现在,请拿出交换,否则,我会对你施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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