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无常鬼刘奎?”一个脸上长着一道长长刀疤的络腮胡子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这是一道狭长的关隘,络腮胡子居高临下,扼守住要冲,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须一声令下,万道地裂箭便会如雨爆发。
“他不如我,死了很平常,这不是你们一向信守的规则吗?”那年轻人并不看络腮胡子一眼,一步步向着关隘内走去,关隘中满布着各类致命陷阱,只须稍稍触发,立时便会堕入绝境,只是,那年轻人就这般从容的从一个个一触即发的陷阱上走了过去,偏偏一个陷阱也没有触发。
“你不知道杀了魔刹的人的下场?”络腮胡子满目忌惮之色,他的手眼看就要落下。
“我不介意,我只知道杀一个,算一个。”
“死......”
络腮胡子的“死”字刚刚吐出,一帮手下眼看着就要发动攻击,这些人突觉眼前天旋地转,本来还在很远处的那个年轻人,只跨出了一步,便来到了络腮胡子面前,他伸手轻轻一拈,便拈住了对方一根长长的胡子,这根胡子便如一根钓线,轻轻钓住了络腮胡子的命脉,络腮胡子吓得动也不敢动了,额头汗珠滚滚而落,因为他清楚的感受到,只须有丝毫颤抖,自己必死。
甚至于,他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肾水长年伐取过甚,导致肝火虚升,五行逆乱,看来,这么多年,在你手下糟蹋的女子当难以计数了,你既种前因,死于此道,也是理所当然!”
说话间,一股无名火在络腮胡子裆下那物上骤然烧了起来,顷刻间由外及内,波及内肾,进而祸及肝脏,下一步脾肺心俱皆燃起熊熊烈焰。
年轻人从络腮胡子腰间摸出一块玉牌,漠然看了周边人一眼,飘然而去。
那些手下哪里敢阻拦,纷纷看向络腮胡子,但见络腮胡子七窍中俱冒出火苗,吓得不敢动作。
须臾间火苗熄灭,一个手下大着胆子询问,见络腮胡子毫无反应,只得稍稍牵了牵对方的衣袖,却听呼啦一声,络腮胡子轻轻扑倒在地,竟化作了一张完整的皮囊,人皮之内的血肉脏腑,显然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些手下大惊失色,却是知晓魔刹之内律法森严,连坐之法尤其残忍,此际哪里敢上报,立时树倒猢狲散,逃出关隘,如丧家之犬去投奔魔刹的敌对势力去了,他们情知,这是自己唯一的生存机会。
且说那年轻人过了关隘,顺着熔岩环绕的一条曲折路径继续前行,有了络腮胡子的玉牌,沿途戍守的那些魔刹中的人,对其仿佛视而不见,任由其通行而过。
不久之后,就见不远处的一座孤岛上正矗立着一座烈焰缭绕的火红色宫殿,年轻人从玉牌透露的信息中得知,这是一座统领级戍守的魔宫,称作第七魔刹。
通向孤岛的一条最为宽大的熔岩河上,横跨着一座通红色的拱桥,桥上密密麻麻盘踞着难以计数的赤色异蛇,这些异蛇生有剧毒,一旦被咬,九死一生。
“天下之毒,莫过于人心,心毒之火,无常无形......”
年轻人托着的手心中,出现了一缕淡淡的太一初火,这一缕火焰几经演绎,已然化作了心毒道人的那种心毒之火,于是,他手托一缕心毒之火,大步向拱桥上走去。
说也奇怪,原先那些张牙舞爪的异蛇,甫一嗅到心毒之火的气息,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向两旁散去。
于是,年轻人一路无阻,大步向前,眼见得就要过了拱桥,他的耳中却突然听到了一种刺耳的笛声,在笛声的驱使之下,那些异蛇不得不再度围拢过来。
当中有一条生有毒瘤的大蛇,分明是一条蛇王,它的丑恶的脑袋高高耸起,身形骤然曲成弓形,只一弹,顿时如闪电射向年轻人。
蛇王张开嘴巴,凌空咬向年轻人,年轻人手指轻轻一点,蛇王突然僵直在了空中,而后那一种看似微弱的火焰,从大蛇的脑袋上飞速蔓延到尾部,也仅仅是两息的间隔,这条两丈有余的蛇王,已然化作了飞灰散去。
周边围拢过来的大小异蛇吓得簌簌震颤,此刻根本不听笛音驱使,向四周快速逃去,很多异蛇冲出桥面,坠入下方的滚滚熔岩之中,转眼间化作了乌有。
年轻人过了拱桥,在那些高大侍卫怒视的目光中,一路走入了那座火红色的宫殿中。
在这座火红色的殿堂中央,有一座圆形的祭坛,祭坛中央有一座高大的宝座,宝座上缠满了那种赤色异蛇,异蛇口吐燃烧着的毒焰,顿时升腾起一股邪恶的威势。
宝座上正坐着一个生有火色毛发的壮汉,壮汉手中正把玩着一条双头异蛇,他并没有看年轻人一眼,只是淡淡说道:“你既然杀了毒手陶战,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回去代理他的位置,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第二,被我杀死。”
“还有第三,我杀死你。”年轻人的话仿佛冬日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壮汉笑了,他的头缓缓抬起,他的一双火红色的眼瞳终于死死盯住了年轻人,年轻人从对方的眼瞳中看到了无数道憧憧的蛇影,而那每一道蛇影,都是壮汉杀了无数个地下修士所祭炼出的一道道咒言,如火之无形无常,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看守第七魔刹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敢向我正面挑战的人,为此,我准备让你尝遍每一种飧毒火咒的厉害,若你真的能熬过去,我非但不杀你,还会向上司倾力举荐你!”
壮汉发出的声音仿佛百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而后,一支火红色的笛子横架在他的扭曲而肥厚的唇间,咻咻吹了起来。
顿时,脚下的大地和上方的虚空中,无数道火蛇的虚影,咻咻射来,转眼间便缠满了年轻人的周身,那包孕着种种异咒的火蛇以诡异的方式,钻入了年轻人的身体,开始由外到内,滋滋灼烧年轻人的肉身。
年轻人的脸开始急遽扭曲,他周身汗出如水,却在转眼间被蒸发为一道道水汽散去,于是乎,他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瘦下去,他的腰身弓曲成了虾,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然而,壮汉并没有稍稍放过他的意思,他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否则,引起咒言反噬,他便会亲尝对方身受之苦,更何况,看到那些痛不欲生拜伏在他脚下的生命,他将很有成就感,他很享受这种主宰者的威势。
刺耳的笛音远远传出火红色的宫殿,宫殿内外的侍卫早就掩了耳朵远远避退出去,他们极为恐惧和讨厌这种咒音,然而他们的生命早就牢牢掌控在壮汉手中,壮汉喜新厌旧,他们的生命很无常,随时都会失去。
终于,最后一丝笛音戛然而止,壮汉的口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锐啸声,这最后一声审判,足以让年轻人身死道消。
然而,那年轻人偏偏一点点挺直了腰杆,他看着壮汉,就像看着死物,说道:“你既然完了,我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于是,他的口中竟然吹送出那种同样的笛音,壮汉听了,如遭雷殛,他的眼中射出狠辣的目光,他的双手向两侧如毒牙张开,猛地收拢。
便在这一刻,在年轻人的身后虚空中,一条暗伏的庞大的双头蛇影,如雷霆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