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怪我?”
情郎的声音变得颤抖,以低沉而又沙哑的嗓音说道:“拜托你不要演戏可以吗?你不就是想和我结婚吗?你又何必威胁我的家人?我和我的家人过的好好的,很幸福,没有想到你竟如此偏执和古怪,为了得到我,竟然不择手段,强行逼迫我屈服!现在,你如意了?你伤害了我老婆和孩子,他们现在一定很伤心,你如此蛮不讲理,你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你的心真的就会快乐吗?”
“温素素,我鄙视你,我从未有过像今天这么鄙视你!下贱,庸俗,伪善,假仁假义,温素素,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情郎直视着浣洗女子,他居高临下,义正辞严,他完全不留情面,他要彻底剥掉对方的外衣,将对方丑陋的内心暴露出来。
浣洗女子的脸苍白的可怕,不过,她仍旧希望从对方的脸上能找到一丝怀念的地方,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那张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面孔,她却无比失望,继而变得心如死灰,不过她总算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真实内心,也权且算是这十年来的思念没有白费吧。
“走吧,我保证你的老婆和孩子会很安全,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们从此可以永远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
情郎听了温素素的话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看在我曾经爱过你的份上,求你一定不要再来打扰和伤害我们......”
情郎忐忑的走了,在他走出浣洗女子家的门口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数不清的车马,拉着数不尽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挤满了整个巷子,一个个仆人,抬着箱子,抬着玉树金山,络绎不绝走进了浣洗女子家的小小门户。
情郎的眼中立时满溢着贪婪的目光,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这些可是他一辈子求之不得的梦啊,莫非......难道......
不甘心之余,他好奇的询问一个仆人道:“这些东西,难道都是属于这个女子的吗?她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的财富?”
“这是我们主人的陪嫁,十年前,我们的女主人就因为经商成功,掌控了富可敌国的财富,我们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失约和负心的男人,苦等了十年,我如果是那个男人,我一定早早回来,跪在她的面前,向她忏悔认错,祈求原谅!”
仆人白了一眼情郎,续道:“你,不会就是那个不识金镶玉的傻瓜吧?”
“哦...不,我可不傻!”
情郎的脸显得很动人,他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久就手捧着一束鲜花回到了浣洗女子面前,他膝跪在地,目光含情脉脉,楚楚动人,充满深情说道:“素素,我刚才其实是在试探你,我早就想回来,只不过我因为经商失败,实在是羞见故人,怕你失望,所以,当我发觉你一直在深爱我的时候,我震动了,我发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只有你!”
面对突然回头的情郎,浣洗女子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却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孔,冷冷道:“你不怕你的老婆和你孩子伤心么?你毕竟是结过婚的人,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素素,其实我是被逼的,你不知道那个贱人是何等卑鄙,她,哪里比得上你的万一!”情郎咬牙切齿,仿佛怀着深仇大恨,忙不迭数落自己老婆的不是。
“说的好,素素,这个男人完全是个卑鄙龌龊之徒,他,又哪里比得上你的万一!”
就见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情郎,讥讽道:“天底下,这张让人厌恶的脸的厚度,当真不可想象啊,变脸比翻书还快,素素,你现在既然看穿了他的内心,可以放心嫁给我了吧!”
“你是谁?你休想从我手中抢走素素!”
情郎就像被激怒的公鸡,跳了起来,死死盯着青年。
“你竟敢以这样的口气和伟大的信王说话,你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么?你这样的腌臜之徒,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玷污了我们丹夏国的淳朴民风,且抓起来,交给有司审查定罪!”一个侍卫早将一口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情郎脖颈上,大声怒斥。
情郎吓得软瘫在地,他深深地低下了脑袋,恨不得挖开地面钻了进去。
“走吧,我的王,这样的小人,完全不值得我们出手,我现在只想嫁给你,我要做高高在上的王妃!”
很快,披上了凤冠霞帔的浣洗女子,在仆从的簇拥下,坐上轿子,在鞭炮锣鼓声中,在那些街坊四邻的羡慕的目光中,浩浩荡荡离去了。
在那条曾经浣洗过的河边,浣洗女子和伪装的信王终究恢复为平常的形容,她们并排站着,静静看着眼前的河水,而那些污浊男人的内心,又哪里比得上这条河水来得清澈。
“你的家人我已经妥善安排了,他们足可一世无忧,平安活下去!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愿望?”女孩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没有了,谢谢!”浣洗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她张开双臂,做出飘飘欲飞的样子。
“我需要的是一颗纯粹的心,我不希望有任何一丝瑕疵出现,记住,一旦选择了,你便再也回不去为了,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做温素素的女人,你只属于我!”
“其实,我的心早就死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我留恋,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浣洗女子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显得无惧无畏,她就像眼前这条河水,无论人间有多少悲欢,都和她无关。
“看着我的眼睛,让我走进你的眼睛,从此之后,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欢乐,我们唯一需要的,是征服一切的力量!”
浣洗女子睁开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看着对面那双同样美丽的眼眸,突然感到对方那双深邃的瞳孔,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至在不觉中完全深陷了进去。
女孩的眼瞳中爆射出一串炽烈的目光,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微型女孩身影,鱼贯穿越了那串目光之桥,不断消失在浣洗女子呆滞的目光深处。
“心灵拓印?不可思议啊,我一辈子求之而不得的东西,没有想到被她轻易得到了,有意思,隐隐有些失控的感觉,不过,谁都不可能提前把控住结局的,这才玄妙,这才是戮心的真正内涵。”
远远的一座桥上,乳娘看着获得了第一个心灵使徒的女孩,满意的笑了,笑的很甜,甜的很腻,就像春日里浓艳的花香。
河水静静流淌,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成功捕捉到并拓印了一个个心灵使徒,这些使徒几乎拥有和女孩一般无二的怪异力量,她们成功的走入街市,走入章台冶游之地,走进丹夏的朝野,她们凭借着强大的心灵参悟力,逐一对症下药,悄然融入了王公大臣们的私生活之中,使得那些目标人物不能自拔,在温柔乡里越陷越深。
“西祁春申,你这头缩头乌龟若老是不出头,我还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有朝一日,大树蛀空,我不知道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一年年过去,乳娘带着她嫡亲的女儿,走遍了千山万水,她们离开丹夏,进入雍凉,横跨河京,纵横西洛,最终终于踏上了龙泽的土地。
女儿依旧仿佛是那个女儿,然而那股逐日水涨船高的精神厚度,已然一次次撼动了乳娘的内心,那双美丽的眼瞳,早已塌陷成两泓深邃的黑洞,任谁看了,一不留神间便会沦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