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从城池中飞掠而来,几乎同时赶到,接住了下坠中的龙泽战侯,其中一个人,顺手将一枚丹药塞入了龙泽战侯的口中。
一股清凉而馥郁的药力,刹那间散遍四肢百骸,已然处于万念俱灰中的战侯,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希望,他看了看扶住他的两个人,叹息道:“本侯与陛下道义相抵,彼此已生罅隙,陛下不以前愆而弃,竟赐臣万金难求的天一造化丹,诚所谓生死人而肉白骨,倒教后俊有些无地自容了!”
那两人中的一人淡淡一笑道:“来时陛下有言,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虽双方一时曲折,终不足挂齿,国难当头,用人之际,何况是天下无二的战侯呢?以一枚小小丹药,挽回一位国之干城,值!”
战侯长叹道:“只怕后俊最终还是要让陛下失望了啊!”
“战侯不必愧疚,陛下交代,昔年战侯功勋卓著,赏赐远远未逮,这枚丹药,权当是补偿吧,战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说话间,三人已然稳稳落在地上。
战侯不免伏在地上,向着禁城的方向连连叩首,情知自己临危突破,再借助这枚天一造化丹的力量,当可巩固境界,重回巅峰指日可待,只是自己么,与那位深居大内的帝君,已然渐行渐远,怕是很难能报答他的这份恩德了。
战侯犹自看了一眼在空中激战的三个身影,经此一战,他对这位古沧帝君的恐怖战力已然极为了解,即便双将联手,也远不是古沧帝君的对手,但,若这两人想退,古沧帝君要想留下他们,也绝不会容易。
“战侯身遭创伤,还是及早静养为善,薛定二将身经百战,定有脱身之法。”
于是,二人仍旧架着身受重创的战侯,掠入了一片城池间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此刻,在空中激战的三人,已然将这片虚空,化作了一座地狱。
受伤的古沧帝君,兀自越战越勇,月劫刀势倾泻如水,神出鬼没,薛、定二人虽然联手,身体间依旧不时被刺伤,看去狼狈已极。
只是,薛定二人的配合却极为巧妙,薛素持枪在前,仿佛肉盾,定君谋隐遁在后,不时释放突袭,配合得几近完美。
或许是由于适才受了战侯一剑,古沧帝君的战力看去已然有一定程度下跌,虽然每每刺伤薛定二人,但要想在短时间内突破二人搭建的攻防一体战圈,似乎很难了。
胸口的血已然停止流淌,巨大的月轮渐渐缩小,悬于古沧帝君脑后,仿佛一面中天明镜。
古沧帝君手中的刀不停挥舞,只是攻速却已然变慢,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锐利的刀锋裹卷着银色的月华,犹如蛇信吞吐,一面将定君谋射来的箭轻易挑飞,一面将或多或少的杀伤留在了两个对手的身体间。
脑后的月轮在不觉中缓缓上升,数息之间,已然悬于中天,在暗色的阴云烘托之下,尤显皎洁无瑕。
原先的那一轮太阳早不知隐藏到哪个角落去了。
于是乎,黑夜的力量便强行主宰了眼前世界,长发披散的古沧帝君,正如一个飘飘欲飞的仙人,先前的伤害看似荡然无存了。
犹如秋波流媚的一道道刀光在天地间肆意舞动,仿佛在雕刻,只不过他雕刻的却是这片属于夜的天地。
他出刀的速度虽越来越慢,薛定二人却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到后来能够发动的反击也越来越少了。
刀锋旋转在古沧帝君的指间,他的食指忽然轻轻一弹,那一柄奇崛的蛇吻便波的一声,射入中天的一轮明月之中,随即荡漾起一天范围的皎洁涟漪。
“月劫在心,道罚自然,万物伏首,莫可辟易,适才,只是朕和你们做个游戏罢了,事实证明,你们太弱,太让朕失望了,前一战,虽逃了后俊,时下,只好拿你们的人头来祭吾大荒之月了!”
说话间,古沧帝君的食指凌空一捺,再一戳,就见两道无法预知的伤害顿时从薛定二人体内透出,鲜血汩汩,染透了衣衫。
此时古沧帝君双目化赤,便如魔神临世,他起初还是手动,转而目视念达,那种仿佛始于天地间的本源伤害,如月华倾泻在薛定二人身上,二人的周身血流如注,不断后退,看去已然难以为继。
怒吼声中,枪杆内咔擦转动,薛素终究强行解开了一道封印,修罗枪道舞的如疾风骤雨,体内流出的热血被枪势裹卷,于空中幻化出成百上千的修罗魔神,悍不畏死扑向古沧帝君。
“若然不是此前与那蛇妖激战,薛素战力全部爆发,再配合我的终极一箭,再伤这古沧王,似乎依然能够做到啊!”
定君谋的口中微微一叹,弓拉如月,连珠箭雨,如周天繁星坠落,夹杂在薛素攻出的修罗枪势之中,铺天盖地射向古沧帝君。
“米粒之珠,岂可与皓月争辉?月轮转,魂魄散,万物化灰!”
冷笑声中,古沧帝君的身影一跃腾空,就见他双臂一撑,再向中间一合,一道巨大的蛇形伤害,直贯向下,薛定二人眼见就要毙命当场。
“薛兄,生死一线,就在此刻!”
薛素似乎早就领会了定君谋的用意,两个人的身形于空中快速重合,那一张巨大的弓咔嚓嚓拉如满月,然而此刻搭在弦上的,却非箭,而是薛素的那一杆天嫉!
二人合力拉弓,弓中窜起一阵雷鸣般的爆响,然而急欲射出的一缕箭意,却是定君谋和薛素的合璧一击——弑神!
刹那间,那柄天嫉如箭射出,竟一举击穿了古沧帝君发动的蛇形,继而如狂飙突进,抓住古沧帝君露出的一瞬间的瑕疵,终究攻破了防御,射穿了古沧帝君的肩头。
惨叫声中,古沧帝君的身影已然倒飞了出去,一串血滴如雨洒落虚空。
饶是如此,那一道蛇形中爆发的强烈震撼,仍旧震得薛定二人齐齐喷血,二人于败退之中对视一眼,果断收场,携手离去。
此刻的古沧帝君依旧在向后倒飞,一路间鲜血淋漓,显然是被薛定二人的合璧一击重创所致。
突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于斜刺里杀出,将一柄血剑再度捅入了古沧帝君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头尤为庞大的血狼横空出世,张开血盆大口,只狠狠一咬,便将那悬于空中的一轮皎月,咬开一块巨大的缺口!
“血狼噬天!贺延长河,你这奸贼果然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只不过,朕拼却性命不要,也势必要和你拼个玉石俱焚!”
古沧帝君双目喷火,显然已气极。
“你的道天已然被朕的心灵象体所噬,已然残缺不全,更何况你中了朕的狼顾一击,此刻局面已非,江河日下,不若臣服于朕,朕会让你擢升为麾下的第一使徒,朕会带着你一路飞升,共享无极大道之乐!”贺延长河完全控制住了战局,得意中连连大笑。
“朕假死多年,难道是个怕死的主么?”古沧帝君眼白一翻,一股杀意弥天爆发。
“那就去死吧!”
狼顾再刺,剑光中似有无数头血狼之影强势冲向古沧帝君。
与此同时,上空中的那头血狼象体再度张开了血盆大口。
未料,处于弱势的古沧帝君,突然凭空消失了。
上空的一轮残月,跟着一晃,转眼间化作一泓银色的旋涡,只强势一吸,便将半个血狼之身吞了进去,血狼悲唳着,拼死挣扎,想要摆脱,未料却越陷越深。
危急之中,贺延长河撤回狼顾,剑势一旋,斩向那一泓银色旋涡。
银色旋涡一闪升空,顺势间终于将一整头血狼囫囵吞了进去。
银色旋涡嗡嗡一震,再度化作一轮皎洁满月,悬于中天之上,看似很近,却已然隔着天与地间的距离。
“贺延长河,你既贸然闯入了朕的月魔天,尚不俯首称臣更待何时?”
古沧帝君的话音恍若神明,可惜即便贺延长河心域全开,仍旧发现不了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
“白旭尘,你好卑鄙,居然无端设个陷阱,诱朕来钻!”
“贺延长河,朕只是守株待兔而已,你愿意钻进来,只能怪你自己蠢笨罢了!”隐身中的古沧帝君不住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