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行知观前。
霜降前一天,天气已经开始微微发冷。
而这行知山靠北方,在整片大陆的极端,靠近边界,此时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
所谓行知观就在行知山顶端,享天地之纯粹灵气,是个极好的修炼之地。
今天是十月二十三,行知观二弟子出关之日。
“还有谁想要来比试。”远处传来几句碎语,凑近一看,原来是二弟子季隐和他的几个跟班。
这儿季隐,说来也是个奇才。从小命根就好,但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是行知观那位老头儿从路边上给抱回来的,结果人家季隐不愿成为他的弟子,后来季隐成功进入水蓝屏障,成了行知观尊主的内门弟子。
这几年修炼的突飞猛进,行知观内小辈里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今个他刚出关,实力也不知会成倍的增长多少,行知观人人都将他视为那不可逾越的鸿沟,几乎不敢惹他,但也总少不了几个痴迷于武道的,请他为自己指点,这种指点在行知观内称为比试。
“我!”一无名之辈举起了手,被几十名行知观弟子围成的人群纷纷惊愕地看着,弟子们惊呆了几秒之后,又纷纷鼓起了手,“好,好,有志气!”
一个靠近他的弟子将手轻轻放在他身上,对他小声说:“唉,小兄弟,咱们大伙的钱财可全部都靠你了。”
原来,在比试之前,这一行人又打了个赌,这一打赌不要紧,可这赌就赌在今天季隐会不会输身上。
刚才与他说话的人就是其中一位赌季隐会输,但打了几局,季隐仿佛还是游刃有余,可是让他输了个精光。
远处,两人也在朝季隐这边看。
“小九,我们也来赌一局吧!”一名身穿墨色长袍的少年对着旁边的少女说道。
那小少女摇了摇头,“不赌不赌,如果他再不赢,那就让他再回去修炼几年,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俞初笑道:“他输了,那老头儿是不是气的胡子都能吹起来了!定是会把他重新塞回去。小九,走,咱到前面看看去。
江淮宁被俞初拉到了人群前面,或者可以说他俩是被人挤进来的。
在她望去的那片空地上,只见身穿蓝袍的季隐一手握剑,一脸笑眯眯地对着要挑战他的人。
“哦,老头儿的新徒弟,你也是他从路边上捡的?小师弟名为甚。”季隐看清了他身上的腰牌,方知这是温鹭洲那老头儿新收的弟子。
也怪是季隐闭关了两年有余,老头儿自认无趣,一身好功夫没地方施展,江淮宁和俞初又不师承自己门下,闲来无趣,某次下山路上,也就那么巧,遇见了身受重伤的苏慎言。
“苏慎言。”苏慎言开口,季隐直接被刚喝进去的那口水呛着了,他虽然在闭关,但外界的事也知道一点,他知道老头儿又收了个弟子,但没想到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他顿时就明白这绝对是那老头儿拿来克自己的,苏慎言,苏慎言,不就是让自己对他好一点,尊敬一点啊!。“小师弟……咳咳,那老头儿没对你怎么样吧,如果有,你就眨眨眼,师兄替你撑着。”
一行人将这些画面尽收眼中,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两年前,温大师收的那位小徒弟,咳咳,只不过,他可是左丞相之子,丞相也真够舍得将自己儿子送入距离永乐国几千里的行知观。”
刚才那位压季隐会输的人兴高采烈,就仿佛自己有了底气一般,跟他朋友吹嘘苏慎言有多么多么厉害,这场赌注,他赢定。
“原来是左丞相之子,小九,这小师弟常年隐居在老头儿的桃林之内,这功夫怎么说也得涨了点,我看啊,阿隐不一定会赢的那么舒服!”俞初不知道在哪儿搞到了一把折扇,有模有样的对着江淮宁说道。
一边,在俞初的话语中,两人已经准备好过招。
苏慎言出剑,这一战,莫约已经出了几十招,大部分是苏慎言占有主导地位,而季隐,甚至连剑也没有拔出来。
苏慎言纳闷,为什么季隐只挡不攻,与他有一样的困惑的还有那群行知观的弟子。
鹤龄对青临,一点儿也不占下风,可那季隐又是谁,闭关了两年若是败给了自己师弟,这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而季隐,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虽说鹤龄剑出招强有力,分寸时机也把握地非常好,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速度。
季隐抓住了苏慎言出剑的规律,他手握青临长剑,剑锋寒光犀利,周围的弟子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苏慎言剑法奇幻,懂得变通,方才季隐一直在退,在挡,一直在寻找苏慎言的破绽,因为,对于鹤龄剑,他还不是很熟悉。
双剑相交,苏慎言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镇压,在两人刚要一战之时,一个拿着折扇的人挡在了两人面前,将刚相交的两剑移开。“呵,早就听闻慎言兄剑法奇幻,师承老……温前辈,今日一比,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依我看,第十招,你出剑心急,一心想要逼季隐出剑,但不过五招,你便没能碰到他身;第三十六招,季隐故意不挡,露出破绽,多好的一个机会,你却没有一剑刺向他,时机不准确;第一百零二招,也就是刚才那招,知道季隐为什么刚刚好好要出剑吗?”
苏慎言将鹤龄剑入鞘,问:“请说。”
“季隐这小子,应是知道你这剑再变幻也就一百零一招,他以前没有与你对上,定是不知你的真实实力,唉,小兄弟本应该在二百招之内不可重复一招,刚才他出剑,定是你露出了破绽,可惜啊。”俞初将扇子折起来,
“唉,若你能领悟气海云山,这一战,也是有着几分的胜算的,算我自讨无趣吧!”俞初垂头丧气地走向季隐,“阿隐,走吧,该去交差了。”
气海云山,这是修炼者才能领悟到的,整个凤华国也挑不出几个真正的修炼者,而在其中的多半都是各大宗门的亲传弟子。
季隐点点头,他明白大师兄为何在中途突然打断了他与苏慎言的比试,一是为了不要打击苏慎言的自信心,输的……输的不要太惨,二是为了该去大殿了,这时间可一分一秒也不能差。
霜降前一天,照例会举办一场弟子之间的比试,这第一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奖赏,也只是霜降之时行知观第一朵霜花罢了。
也就是这一朵霜花,行知观上下弟子挤破了头也要得到,可这儿一年一度的霜花会能有几人参加呢,这参加的人也只有一个能获得而已。
这儿山下的比武,大多数是小打小闹,可要是到了山上的大殿,那比得可都是真材实料。
江淮宁在一辆车上望着被俞初拉过来的季隐,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有半柱香了,准备好怎么请罪吧。”
俞初将双手放在江淮宁和季隐肩上,念了一串咒法,“小九,阿隐,路程有点儿遥远,坐好了。”
远看,那是一只大鹏之鸟,原是俞初将他唤了过来,让三人搭个顺风车,以至于不用那么狼狈的爬山。
季隐看还有一段时间,侧身问道:“那霜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那么多人争抢,不就第一朵盛开的花吗!”
俞初一扇子敲在了他头上,“不懂就别开口,处处透露着你的无知。”
“师兄,你跟我讲讲,那霜花有何奇妙之处?”季隐就差搬个小板凳乖乖地听这些稀奇事了。
“那霜花,也没什么特别的,是一朵海棠花罢了。”俞初一边把玩着一颗骰子,一边回答着季隐的问题。
季隐疑惑道:“海棠?现在早就该结果了,尊主这么将它当作宝?”
“说你无知,你就真无知了,霜花海棠,是尊主种在南山南的,一年四季都开花,不凋零,这霜花,说起来,也并不是榜首就能得到的。”俞初道。
“当年年少有幸获得一次机会,亲自去往南山南,那里有无尽的霜花,可谓是人间仙境,但霜花虽美,像昙花一样只有一瞬的美丽,这是因为它触手可破,若不小心使霜花破了,这一关也就意味着失败了,比武的榜首并不是那群人所追求的,他们想要的是过了这一关。”俞初将他所知尽数告诉了季隐。
季隐恍然大悟,反正他肯定是不会去夺这个名次,南山南的霜花他貌似记得江淮宁摘过一朵,他当时觉得稀奇,便欣赏了几分,但不过几个时辰,就凋零了,江淮宁还为此与他打了一顿,那天季隐还未说道歉,就闭了关,以至于到现在,他对这小姑娘还存有阴影。
这一路上好几次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机会,但看人家姑娘不愿理自己,
与大师兄说话时,自己仿佛就如空气一般,插也插不上嘴,想要开口人家却又不谈此事了,他只好想着,等霜花会结束,再向江淮宁好好的道歉吧。
季隐看她一心投入自己的世界,看痴了她手中的那道金灿灿的鞭子,季隐也不愿再打扰了,盘着腿眯着眼休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