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价钱的江淮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摇了摇头,喝了口酒想要压压心中的震惊。
二百两银子,对于她这种经常性兜里只有半两银子的人来说,实在是天价。
虽然江淮宁出生于国公府,但这四年是在行知观度过的,到临走前她也没有拿阿爹娘亲的一分钱,到现在她口袋中的二两银子还是大师兄给她的。
季隐轻笑道:“怕了?”
“来,阿隐,喝酒喝酒!我请客。”江淮宁重新满上两人的酒杯,一杯一杯喝下肚,为那二百两银子而发愁。
她到底要上哪弄二百两银子,找祁沅要?
不行不行,江淮宁立刻否定了自己脑中这不靠谱的想法,她了解祁沅,从来不靠近红昭苑那种风尘地方,又怎么能给她银子去那儿花费。
江淮宁嘴上说是请季隐喝酒,实际上自己一人快把两坛酒全喝光了。
惆怅啊,
只去红昭苑,踏进人家的大门也需要花二十两银子,可是她兜里的十倍,江淮宁总算体会到兜中没钱的感受了。
她这么毫无节制地喝下去,肯定不一会儿便会醉,季隐实在看不下去,便叫了店小二,给她倒了一杯清水,让她醒醒酒。
“小爷本想着明日去红昭苑坐坐,还能勾搭几个漂亮姐姐,但现在,贫穷限制了我的行动。”江淮宁指了指靠近两人的那扇窗,不甘心地说道,“我只能待在这个窗户口边上看漂亮姐姐!”
江淮宁尽管喝醉了,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清水与酒的区别的,她不要季隐给她的那杯清水,一心只抱着承装玉酿的酒坛。
季隐无奈,他拿江淮宁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满天下也找不出和她一样为了得不到二百两银子而醉的人。
江淮宁抱着玉酿酒坛不撒手,生怕季隐再跟她抢。她又一次满上了面前的酒杯,正想要一饮而尽时,就被拿着两坛桂花酿的祁沅半路拦截了。
她醉了,不能再喝了。
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她头上的发簪摇摇晃晃,怕是马上就要掉下来,但她的手却抱着酒坛怎么也不放开。
祁沅将两坛桂花调放在桌上,夺过她抱着当宝贝的酒坛,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淮宁,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是第几次了,祁沅也数不清了。
江淮宁她明明知道自己是那种三杯倒的酒量,还硬生生地把自己灌醉。
为了江淮宁的酒量,又为了照顾她爱喝酒的喜好,祁沅特地为她酿了桂花调。
江淮宁一脸委屈地看向祁沅,还想要跟他争祁沅手中的酒坛,“胖子,还给我,不然小爷就把你捆起来,挂树上去!”
祁沅高高举起酒坛,任由江淮宁伸手去抢,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江淮宁身高不够,根本够不到。
“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喝酒!”祁沅靠近江淮宁,一字一句无比清楚地说道。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谁啊!”江淮宁一把推开祁沅,自已身子摇摇晃晃地也向后退了几步,不愿待在他身边。
祁沅见状,又是嫌弃,又是无奈,这孩子一喝醉就不省人事,除了能把酒和清水分得清,其他一概不知,祁沅就怕她哪天喝醉被心怀不轨者给骗了去。
祁沅抱起醉昏过去的江淮宁,将另一间客房的钥匙丢给一旁的季隐,“神偷案件已全权由锦衣卫负责,今晚过后,你便回行知观吧!
“祁大人,您这是作何?”季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质问祁沅,“这是知府大人请求行知观调查的,我和小九是被尊主派来的,你们锦衣卫凭什么要抢我们行知观的案子。”
祁沅冷笑,“抢?你区区一个四品,就算是留在南都,也只是死路一条,本大人见你正值弱冠之年,有着大好前途,怜惜你可别在这儿丧了命。”
“祁大人,季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隐此时有些过激,对祁沅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我和小九一起来南都,我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就算是要回行知观也必须是我和她一起回去。”
季隐的小心思,祁沅哪能不懂,季隐就算是回了行知观,按照行知观的规矩,没有捉拿神偷完成任务是会被逐出师门,永世不得踏入行知观半步,他此番举动就是想要拉江淮宁垫背。
祁沅丝毫不给季隐一个眼神,一直背对着他,听他满嘴胡话,一次次地触碰祁沅的底线,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事到如今还想着继续瞒下去。
若不是他跟言澈多说了几句,从谢知非嘴里听到那些关于季隐的丑事,他还真以为季隐是个正人君子,不染人间烟火,一心锄奸扶弱。
不过现在一切事情真相大白,言澈和谢知非一会儿便到,但就这段时间内祁沅也真的不愿让江淮宁和季隐两人再多待一分一秒。
“若我没猜错,导致淮宁一直停留在八品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吧!季隐!”祁沅毫不留情地把事实说出来。
季隐原本的恐慌,悲愤,过激的表情一瞬间在他的脸上消失,反而漏出了几分微笑,双手为祁沅鼓掌,被祁沅识破后他便不再装了。
“祁大人果真聪慧绝顶,我承认是在下不小心用南安刀伤了她的筋脉,使她现在仍然停留在八品,一生与修炼无缘,同时也是在下也毁掉了她的霜花!”被祁沅戳破脸皮的季隐已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丑陋,恐怖,凉薄,虚伪,或许这才是他谦谦君子下的真正嘴脸!
“不过在下正在准备跟她道歉,在下已经准备好霜花,想要弥补她。”他的这一句话使祁沅再也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道歉?
那个京城,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天天叫喊着要把他捆起来挂树上的小霸王再也回不来了。
现在季隐道歉又有什么用!
弥补?
区区一朵霜花,根本弥补不了江淮宁所受到的伤害,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荒废了江淮宁的未来,
季隐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口口声声的说弥补,实际上还是在伤害她。
江淮宁把他当作师兄,季隐却把江淮宁当作傻子一样看待。
祁沅认识的江淮宁,不会躲在别人身后当小猫,不会依靠任何人。
江淮宁有实力,有理想,她不会允许自己低人一等。即使对方再强大,只要可以一战,江淮宁便不会逃。
“你不是要道歉吗?那用命来抵债吧!”祁沅一剑刺入季隐的心脏处,他原本以为锦衣会躲开,可季隐并没有。
季隐拔出插在他胸口处的与恨剑,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想要触碰因喝醉昏迷的江淮宁,却被从楼上下来看热闹的宋听的屏障震开了。
季隐根本就不会死。
他的伤口自己慢慢地愈合,不一会儿便与先前一样完好无损,根本看不见与恨剑对他造成的任何细小伤口。
祁沅见他的伤口能够自愈着实一惊,他就像是个无底洞,侵蚀祁沅与恨剑上每一分的灵力,无耻而又贪婪。
季隐虽说只是个四品,但与他硬碰硬终究是占不到任何的优势,祁沅停下手中的剑,将昏迷的江淮宁放在楼梯口。
去往三楼的楼梯口虽然并不属于宋听的三米之处,但也被宋听设下了屏障,季隐若敢伤害江淮宁定会触碰宋听的屏障。
天台之上,手握书卷的男子停留在此。
“别来无恙,宋听。”言澈站在宋听的桐木琴前,对他说道。
宋听不受干扰,继续弹琴,一道琴音从三楼穿了出来,余波响应了整个一品居。
整个一品居的时间便在那一瞬间暂停了,被季隐的伤口自愈吓到的两位醉酒人士也保持着同一姿势一动不动。
”言澈,你行知观的弟子,你自己处理,本座没空在这儿陪你们玩!”宋听对言澈说道,一招把他赶出了三楼天台。
果然,能成为锦衣卫的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堂堂行知观尊主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宋听赶了出来,说出去,他面子往哪搁!
言澈走下三楼,正好看见祁沅正跟季隐打斗,季隐的剑道虽说不错,但跟祁沅对上,他明显占下风。
若不是季隐的伤口能自己愈合,他早被祁沅杀的片甲不留了。
言澈走了两步,差点踩到昏迷不醒的江淮宁,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这祁沅也真的不怕宋听把江淮宁杀了,把她放在这儿。
言澈扶正江淮宁,将手放在她宁头上施加灵力,言澈的脸色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差。
江淮宁的元神中竟然有萧幼清的时空沙漏之力,她的全身筋脉被废也的确如谢知非所说是南安刀所为,并且言澈也并没有发现三年前她获得的霜花。
言澈越想越心酸,若真是季隐所为,季隐还故意接近江淮宁,小九到现在还仍然被季隐蒙在鼓里,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适合修炼。
四年了,江淮宁不靠灵力能学会水月曲,简直是个奇迹。
江淮宁喝的其实不多,不然这满身的灵力和她引以为傲的翡翠之月都会被季隐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