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允安,京城人士,尚无婚配。”宋听开口,同样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此时的祁沅没追到逃走的言澈,已经重新回到三楼天台,躲在天台上半遮半掩的红门之后,祁沅从门缝中朝里看,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宋听的那双紫瞳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
祁沅一脸担忧地看着那两人,别看现在的宋听笑嘻嘻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盘算着让江淮宁死的各种手法。
就凭着江淮宁顺手捏了宋听的脸,这宋听就可以让江淮宁死上几百遍。
“宋大人啊,您大人有大量,我可就这儿一个妹妹啊,回去我怎么跟母上大人交代啊!”祁沅双手合十,对着那轮圆月,闭上双眼默默地祈祷中。
他的一双眼睛死盯着宋听,就怕他下一秒就把江淮宁大卸八块。他的身子贴在门缝上,若有人从他旁走过,见一个穿着烂布衣袍的老神棍扒门缝偷窥他人谈话,绝对会被举起扫帚把祁沅轰出去。
祁沅扶住门框,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将被风吹开的红门拉回原位,好挡住自己被风吹起的衣袍。
在移门途中,祁沅的双眼始终离不开两人,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宋听正朝祁沅这个方向看去,嘴角依然带有那令人胆颤心惊的笑容,右手举着银酒杯,似在邀请祁沅。
但这邀请祁沅实在受不住,那笑容就像是来自于炼狱的恶魔,来到人世间嘲笑世人的无知,愚笨。
宋听自认无趣,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那公子考虑考虑我吧!”江淮宁听见他的答语欣喜地对着宋听讲道,诚心诚意,绝无半句假话。
“姑娘说笑了,在下为什么要放着那些有着咏絮之才,林下之风的女子不娶,委屈自己娶一个连令娇关和令桥关都分不清的文盲道者,难道要让在下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相聚之时惹人笑话吗?”宋听微微抿一口桂花酿,笑看面前的小姑娘。
躲在红门之后的祁沅刚想要离开,就听见宋听的一番话,他彻底听不懂了,对这俩人到底在季隐的令娇关幻象中经历了什么越来越好奇。
在他认知中,江泠虽然不是那种作出闻名天下诗句的才女,但总归是大家小姐,后又进入行知观结识谢知非这样的才华横溢的才女,怎么到宋听这儿成文盲了!
江淮宁自然是不能忍受别人瞧不起她,立刻对他解释道:“喂,你既然能逃出来,我想你不会不知道那块牌匾是季隐的障眼法,换别人也会认错的。他的幻象灵力如此强大,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个痴迷于寻找极乐世界的强者。”
“那姑娘是承认你不如我了?”宋听满足地看着面前因他几句话而气急败坏的江淮宁。
江淮宁死压住心中的怒火,紧紧握着手中的昭和剑,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杀了面前这死以为是的人。
她什么时候承认不如他了,她只不过看他好看想要多聊几句,可解释的话到嘴边却一直说不出来,只能死盯着还能闲情雅致喝酒的宋听。
“公子可否与我比试一场?”江淮宁主动邀战,能在令娇关幻象逃出的人除了1%的运气剩余的全靠他的能力,她不怕输,她只是想知道这位自恋的公子实力到底有多强。
宋听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酒杯放在桌上,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那姑娘想要怎么比?”
“慢着,这可万万使不得!”祁沅终于忍不住,从红门后跑了出来,试图想要阻止两人的比试。
尽管祁沅再怎么闹腾,江淮宁和宋听都不愿搭理他,把他当作空气凉在一旁不管不问。
江淮宁仔细想了想,定睛一看,在夜阑江的对面,红昭苑的梨园之内有一颗桂花树,此时已经进入初冬,丹桂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有几株倔强的小花仍然盛放坚持到最后一刻。
“小爷听说在红昭苑的梨园中有着一位姑娘,名叫相宜,戏艺闻名于天下,在她的住所,种着一颗这世间都不常见的丹桂树,不准用灵力,谁先到达那儿折枝丹桂,谁便赢,公子觉得如何?”江淮宁说道。
比灵力,她不一定比得过宋听,甚至会输的很惨,但是比轻功,放眼整个凤华国,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祁沅听到江淮宁的话,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江淮宁还是聪明些,知道自己灵力废柴,刻意不向他人透露出自己的短板,跟宋听比轻功,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那在下跟姑娘比试总要有些彩头吧!”宋听笑着对江淮宁说道,他看见这小姑娘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
那是块雕有凤凰图案的美玉,做工之精细,那翱翔于九天的凤和凰活灵活现,搁到市面上,这价值可是无可估量。
江淮宁想了想,缓缓对他说道:“这块玉佩少说也值一万两银子,小爷就算再穷,一个铜钱都拿不出也不舍的把它当了,你若赢了,我把它送你,如何?”
可能江淮宁自己都不知道,那块玉佩可是祁夫人给江淮宁准备的嫁妆之一啊,相当于定情信物,江淮宁把这玉佩给了谁,谁就是祁府的准姑爷。
祁沅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但今日的大起大落,他可承受不住啊,这小姑娘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送给宋听了。
就算是比轻功,江淮宁也绝对比不过宋听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宋大人心软让江淮宁一步,才能和解啊!
宋听拿起桌上的那块玉佩,看看玉佩又看看面前认真无比的江淮宁,笑着说道:“要不这样,若在下输了,给姑娘端茶倒水,做牛做马,任你处置,这个筹码怎么样?”
一旁的祁沅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宋大人果然大人有大量,不跟淮宁计量,孩子的话嘛,怎么能当真呢!
“成交!”江淮宁答应的很爽快,她对自己的轻功有信心,赢她还不是绰绰有余。
祁沅见两人已谈判完毕,便走到江淮宁旁边,暗暗戳了下正活动筋骨的她,问道:“小妹,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之前在令娇关幻象遇到过的!”江淮宁回答道,踮起脚尖双眼俯看着整个筑梦湖,计算着如何能抢占先机,先他一步到达湖对面,“正好,胖子,你帮我作证,小爷今天非要赢了他不可!”
“啊……啊?”一脸懵逼的祁沅说客没当成,反而被江淮宁拉进了这场看起来并不靠谱的赌局。
祁沅站在一旁,抬眼与宋听的视线对上,他本来还想要争辩几句,让江淮宁再三思量,但现在全无了,他只是个小角色,哪敢惹得起高高在上的宋指挥使。
目标,梨园,桂花树。
今日的红昭苑人多杂乱,管家自然是怕有人不守规矩,特地关闭了梨园大门,又往梨园派了一队人,导致梨园此时被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连梨园的正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要见住在最靠里的那位戏艺闻名与天下的相宜姑娘了。
随着宋听面前的那壶酒见了底,他半眯着眼又一次看向江淮宁指的那座梨园,一颗丹桂树屹立在其中,无比显眼。
红昭苑的梨园,洛穹的妹妹洛朝朝所在之地,他早晚要去拜访一下洛朝朝,不如就现在吧!
他饮下最后一酌酒,便消失在江淮宁和祁沅面前,三楼天台的屏障从那一刻开始完全破碎,任何人都可以出入自由,仿佛他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其实即使江淮宁和宋听之间没有这一道赌局,祁沅和宋听今晚也会潜入梨园去拜访一下洛朝朝。
因为只有今日,梨园无任何闲杂人员进出,整体在全封锁状态,在宋听看来今晚的梨园是洛穹来到南都的最佳隐据点,过了今晚,洛穹定会转移去处,到了那时,想要抓住他只会变得更难。
祁沅在明,宋听在暗,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了,所以祁沅第一步必须要进入红昭苑,而玉带桥则是离他最近的入口。
在宋听走后,祁沅带着江淮宁也离开了一品居三楼天台,准备去二楼通往红昭苑的玉带桥。
祁沅走了两步,发现自家江爷好像傻了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祁沅转过身子,想要看看她又怎么了,耳边却传来她自言自语地话语,“小爷在令娇关见得那人自称允安,胖子说宋大人就在三楼天台……”
江淮宁定睛,大脑飞速运转,她看向祁沅,带有试探地问道:“胖子,这两人不会是同一人吧!!”
祁沅转身走到江淮宁面前,一个响指敲在江淮宁额头上,无奈地对她说道:“江爷,你才反应过来!”
他倒是想要一语点破当时犯着花痴的江淮宁,可祁沅也得有机会啊!
宋听的眼神看的他发颤,祁沅好似从中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千万种死法,而自家江爷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一犯花痴亲哥也不认,智商直线下降,还硬生生的把他也拉到了赌局里,他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