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敖常雨的荒野求生经验实在丰富,他很快就沿着山边找到一个洞穴。
山洞尚算宽敞,二人不用躬身,还能竖着走进去。
敖常雨凭着内功迫出寒气,进洞时衣服竟比打着伞的杨清清的还干上几分。
可是二人总不能穿着一身湿衣待着,尤其杨清清本就孱弱,自假调息真修炼以来更是怕冷,偏偏这一场暴雨又令气温低上了几度,只靠几件湿漉漉的衣物根本阻挡不住四周丝丝寒气。
在风雨中行走了这么一段时间,行囊中的衣服也不比他们身上穿的好上多少。
敖常雨没有忘记临行前被师姐讬付的任务,见杨清清唇上又白了几分,便凝着一张冷脸在湿透的行囊中翻了翻,掏出一个简朴的小竹筒,倒出一颗漆黑如墨的丹药,递了给她。
杨清清盯着的却是他另一只手那盛药小筒。
她的认知里,古代里那些装药的都是精美小瓷瓶。究竟是电视又骗人了,还是这个闻名天下的名门实为外强中干太穷了?
敖常雨见她死命盯着自己的小药筒不放,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想法,不料只听她喃喃自语︰「这外面风两交加,单凭这小小的竹筒不怕药品受潮变坏吗?」
敖常雨一听,眉头微乎其微的一颤,衣袖一拂,手中的药丸便已丝毫不差地送到杨清清的手上。
「姑娘放心,吃不坏人。」
杨清清倒不是在怀疑什么,只是看这家夥不怎顺眼,闻得他半带讥讽的话,也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任他误会便是。
但见丹药果真滴水未沾,她心中有些惊讶,手上却是动作未止,二话不说就把药吞下。
敖常雨见状,眼眸深处闪过异色。
「不好奇丹药何用?」
没想到这个一脸懒得理你的家夥竟会主动向自己提出这种无关重要的问题,杨清清一怔才道︰「若言姐把我交讬于你,相信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我出事的。」
事实上,虽然她不喜欢他的个性,却不得不承认他除了态度十分欠揍以外,为人确是没什么,不然她还得暗中对他左右提防。可是这也不过只是感觉,还不如他对梅若言的承诺来得有说服力。
果然,敖常雨似是被这话说服了,没再多问。
这时候,丹药的后劲刚至,杨清清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辛辣感呛得眼眶红透,不住咳嗽。她正要掏出水袋,只见白影一闪,她什么都没看清,手已被一股力量压得无法动弹。
始作俑者脸上虽是淡淡的不带表情,可是那冰冷的目光看着比赤裸裸的威胁还凶狠︰「别喝,影响药效。」
杨清清是相信他的为人,可不怎相信他的医术。要知道,当初就是他害得她半条腿踏进了阎王府。而他前一天为自己诊症时又推送来的那份要命的温热真气,至今还盘踞在她的肚子附近。由于穴道被封,她无法化解他的真力,只能任由她可怜的丹田被烫得隐隐发作疼。
唉,她有点想老头了。
她试图挣扎,却觉敖常雨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明白来硬的是绝对不可能了,杨清清只好刻意夸大喉中的不适︰「咳咳咳……」咳得太用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憋了出来。
在眼水模糊了视线的期间,她彷彿看到敖常雨瞥了她一眼。可是待她冷静下来,她发现敖常雨根本无动于衷,目不斜视,表情更是丝毫未动。
大半刻后,杨清清渐渐缓了过来,却还是没有感受到什么药效。她哆嗦着打了个喷嚏,更是认定眼前这傲慢无礼的小子大概一个尚未出师,只比兽医好上些的庸医。
其实,这事也真不能怪敖常雨医术太渣,只能说她的体质实在太奇葩。
自从学会调息以来,杨清清的体质有着质的变化,从睡眠不足的虚火燥热飞踊成至阴至寒。敖常雨先前号脉时心神不定,只顾诊断她的性命安危。虽发现到她体质上有所改变,却没注意到她寒凉的程度远超常人的范围,因此只给她一颗一般的驱寒丹,没想到这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敖常雨见她仍是冷得不住发抖,心中疑惑,抓上她的手又号脉一番。这次仔细一摸,才惊觉不得了。
她的手竟比片刻前把脉时又冷上了许多,若不是他这么一抓,从她那泰然平常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这倒不是杨清清有意逞强,只是她这人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习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往往对自己的事不分轻重。
以前在宿舍她曾经烧到四十度,还是她自己顶着头晕爬下床打来的湿毛巾。那时夜深,她还生怕打扰室友们睡觉,动作都蹑手蹑脚的。结果第二天早上室友们就发现一个四十二度的火球,当下骂了她一个狗血淋头,说什么不把她们当朋友云云。可怜她们嘴上骂着,心里中却是又惊又心疼,马上就押着她到医院弔水去。自此,她成了整个寝室的重度照看对象,整天被人嘘寒问暖,瞧着脸色苍白些就被迫着去休息,就差没拿个刀子架她脖子上了。她们不怕什么,就怕她又来一趟夜半自虐,搞不好就真把自己虐得一命呜呼了。
敖常雨迅速地翻出了针包,掏出银针,便往她身上扎去。他下针快狠准,白袖虚虚数晃,驱寒丹已被他硬生生的扎出了好几倍的效用。杨清清觉得麻麻酥酥的,身子缓缓和暖起来。
她只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并未对他的医术重十信心,却不知先别论施针者只是一个刚过加冠礼的青年,光是这手针法便能已叫世上大部分医者望而为歎。
见杨清清脸色又缓了些,敖常雨才收起银针,冷脸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山洞变得有点局促,杨清清觉得温度好像上升了些。
她猜到是敖常雨在提气运功,眉头一拧,问︰「做什么?」他们身上没食物,这样浪费能量实在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