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名理科生,杨清清对不肯定的现象只会当假设,不会随便作实。她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比穿越前更是精神抖擞。她不确定自己的状态,便朝权威求证︰「老头,我这伤如今算好了吗?不是说得花上三个月的吗?」
老头忖道,那是因为自己小估了她的毅力,三个月的时间是按正常的步伐数来的,她上次这么乱来,硬是把这步伐打乱了,提速了不少。
可是他不敢直说。
「妳这伤还称不上痊癒,需再多调息一些日子。」这次还不忘再叮嘱一句,「但切忌操之过急,一天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以前的调息是为了根除伤患,往后日子里的则是为了固本培元。老头收徒之心未息,却又怕被杨清清再拒绝,便让她先继续修练内功,外功就多待上些日子再骗骗看,不料杨清清此时却问︰「身上带伤是否不能习武?」
又是大大的意料之外,老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叫道︰「小娃妳愿意学?」
杨清清想,她哪有这么特别,值得他露出这过份夸张的喜悦?疑心终起,试探问︰「不是我,是我刚认识的妹妹。」
被她狠狠地拒绝过,老头也断然想不到她会突然回心转意,不虞有诈,脸色当下冷了下来,想了想,问︰「上次跟妳一块的那小娃儿?」
杨清清点点头,却把他这番变脸看在眼里。看到他对陆梨儿不感兴趣,她暗暗打消了让陆梨儿拜他为师的念头。
碰上不走心的导师跟自修是没区别的。
「那娃儿哪有伤?」老头奇怪问。
「就在你逗着白师父玩儿的时候。」这种无关痛痒的小谎她撒起来从不打稿。
她这一话叫老头听着舒心,脸色一缓︰「妳是想让我收那娃儿当徒弟?」
杨清清此时已无心把陆梨儿交予他,便把话圆回来︰「不是,就她想学点拳脚功夫,我心里担心她的伤,才问一句罢了。」
她以为这事就这样翻过去了,却听到老头问︰「那娃儿几岁了?」
她一怔,答道︰「十二。」
「从未接触武艺?不管是内外功也好。」
「没有。」
老头又喝了口酒︰「那不管她有伤与否,棘手哪。」
习武跟念书一样。
一是讲天资。不管是对心法的理解,还是真气的运用,甚至是真气的份量,这些无不与天资扯上关系的。同一心法,同一动作,资质天赋不同的人可以作出完全不一的效果。当然也能凭努力干一波,但起点的差距就摆在那儿,天资愚笨的终其一生也难以追上天资聪颖的。
二是讲年龄。人越小越能吸收知识,以脑子尚未完成发育为最佳。学武也一样,孩提时期,筋骨尚未定形,可塑性自然是高了。起步尤以六岁以前为最上,因此十岁才开始修练的敖常雨才会被人称作百年不出的天才。
原来出身不算问题,年龄才是最大的障碍。
杨清清想起陆梨儿谈起梦想时那熠熠生辉的表情,有些心酸。
「不对,那为什么你想要收我为徒?」她怎看也比陆梨儿还大啊。
老头笑了笑,卖关子道:「小娃妳不一样。」
要说杨清清哪里比人不一样,她只想到自己的来历。但穿越而来的人不也是人一个吗?敖常雨和白连莹诊症时也摸不出不同之处。
她直接问:「哪里不一样了?」
「小娃妳当俺徒弟,俺就告诉妳。」
见老头这样拽着自己不放,杨清清对他疑心更盛。
这样一个现成师父,不嫌她年龄,不问她来历,绝对是她学艺的不二之选,但她现在不如当初一样信任他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她只怕,最终会不会是与虎谋皮?
老头看出她的防备,知道不给她一个理由她是不会放下戒心的。
「俺只是觉得妳瞧着合眼缘。」想到她的个性,他又道,「教妳绝不是白教的,以后妳要替俺办一件事。」
杨清清听着,怎么觉得这办事是老头为了说服她而掰出来的?便故意道︰「什么事?我不干作奸犯科,伤天害理之事。杀人越货之类会危及自己性命的,我也不干。」
老头一怔,哈哈失笑︰「放心,不是这种事。」笑话,他要杀人还用得着要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出手?
杨清清见状,心中的想法又加重了几分。可是在未完全放下戒心的情况下,又得先许下为他办事的承诺,她哪会轻易答应?她遂向老头要求一项保证——不能干涉她的自由,只要跟他报备一声,她想去哪就去哪。
这方面老头倒是不担心的,反正就算她因什么原因逃了,他也不怕自己找不到她。
这不是自夸自大,只是强者的从容。
杨清清得到他的首肯,才宽心了些。起码她在修练期间,还能到处找线索回家。倘若找到了,还用管办什么破事?
「好,我当你徒弟了。」
老头没料到她居然就这样答应了,有些错愕︰「小娃妳就不问问俺是谁?」
杨清清在心中划了条界线,只当这时代的过客,不论遇上谁,她也会守住不近不远的距离。何况她早已觉得老头根本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便道︰「你就是老头啊。」
老头一愣,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究竟有多久未曾这样开怀大笑过?
「好。」他豪气万丈地搁下手里的酒壸,醉话般道,「小娃妳以后跟着俺,俺教妳这世上最上乘的功夫,保证妳以后不会再受人欺压。」
听着这话,杨清清心里那潭死水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她对什么上乘功夫不感兴趣,她只是要保命回家而已。
「那么现在要拜师吗?」她在脑海翻了翻以前看过那些为数不多的武侠小说,「要拜什么师祖划像之类的吗?」
提起师祖,老头眼中闪过厉色,笑意也瞬间褪去。
他把手上的酒壸给了杨清清,道︰「跪下,把酒壸交给俺,然后朝俺叩三个响头。」
杨清清正要走到老头跟前,突然隐约闻得叫嚣。她往庙外一看,只见不远一处飘起一股浓烈的黑烟。她以来这庙的路为基础推算了一下,赫然发现那边不就是城西吗?
她脸色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