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她。”清冽的语气，而他从中听出些许凶。
辞衷抬眸，却发现那少年已立在他身侧，对着，他身后的侍卫。
些许颠簸，辞衷瞥了眼马车另一侧枕着手臂安眠的少年，眸中一闪而逝一抹柔和之色。
他可真是个谜。
捉摸不透。
鬼教覆灭消息不胫而走，司王冲冠一怒为蓝颜，速侵郃国。
数月，郃国吞并司国。
次年，神仙二教由于联姻合并为圣教，教主戴澄。
同年，郃国吞并辽国，莱瑰身中剧毒被荼司所救。
三年秋，魔教与圣教合并为帝教，教主辞衷，传言原教主戴澄因莱瑰阳寿有限，决心以此生相陪，二人自此消失，或许云游四海，或许归隐田园。
四年春，辞衷于平城登基，国号为周，改平城为长安，圣教教主薄柒。
宫娥簇拥下，明黄色的衣摆入内，墨桂捏着吉湘嫩爪，抬眸看向辞衷。
“无聊？”依然是低沉的音色，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宠溺。
吉湘打了个滚，懒懒地眯着眼，将少年的手放在它软嘟嘟小肚皮上，墨桂眸中薄冰已破，柔意似要溢出来，唇角浅浅的笑。
“走？”碎珠般的嗓音砸在吉湘耳畔，他舒服地又翻了个身。
辉弥碎片已得，诡书第一页赫然印上辞衷的印记，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辞衷已恢复记忆和能力。
闻言辞衷摇摇头，果然皇不喜欢古代：“等我处理完。”
这几年，他尽力改革，太监制废除，宫里内外由宫娥打理，可这项陋习要彻改，仍需一段时间。
而女子科举，法制完善......也要些时日。
继承人虽已内定，可辞衷一时半会儿也放心不下。
墨桂虚瞥了辞衷的头顶一眼，“就是他”那几个字自从恢复记忆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最迟明年春。”不容置喙的口气。
事实上，墨桂本无离开想法，可薄柒实在缠得她烦。
却也毫无办法，照顾还得照顾着，毕竟是原主......
难受。
可最近这段日子似乎过于惬意了。
“薄柒走了。”
墨桂抬头，对上似笑非笑含着郁的狭长凤眸。
“等我回来。”声线毫无起伏。
“既然你不会娶她，为何给她希望?”低沉中夹杂着不解。
辞衷一直没有娶妻。
作为典型的逐星人，他从不需要这些凡俗。
这个观念是刻在意识里的，即便是没有记忆，他也极排斥与其他人的接触。
墨桂没有回头，脚步仅微顿了下，清冽的嗓音似晨时的山风：
“我只保护她。”
几不可查地摇头，辞衷望着墨桂离开的方向，恍惚间面前浮现那淡漠冷寂的双眸。
或许，是她回来了。
夕阳染在少女墨鬓尾端，与张扬的赤色衣摆随着猎猎秋风舞动，相得益彰。
“你不许跟我！你不是我的荼司哥哥，你不是，你不是……”
少女一看到那白裳的人儿，猛然哭出了声。
“我是。”
至少现在是。
她有职业操守。
少女泪眼婆娑地朝墨桂扑来，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的，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一定是对的，我比你还了解你……你会一直陪我的，对吗?”
“嗯。”
理论上说，若是薄柒死了，这个子界的荼司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意味着墨桂必须离开。
少女眸中忽然像是淬了星光，浅浅地勾着唇角，跟着少年走远。
墨桂从不食言。
三十余年后，薄柒靠着少年的右臂，最后一次看这世界，眸中也是那样的星河璀璨：
“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保护我、惯着我、陪我一起骗着我。
荼司哥哥不胜你那般神通的。
可我也做不到伤他一分一毫。
对不起。
我来找你了，荼司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