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钱坤猛地把枪举起来，枪对准张凌涛背后的一侧，枪口微微朝下，右手把保险推开，神情紧张。
巨大的背包挡住张凌涛的后背，钱坤他们也完全看不到张凌涛侧脸的表情，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张凌涛的面前出现。
沙浪依旧在缓缓地从远处往近处走着，张凌涛一动不动，双目注视着眼前的东西，眉头紧皱，想要表达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呀！”钱坤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想要凑上去，但是被张凌涛伸手拦住，恍惚之间钱坤只是看见了那个东西是一块长条状的。
“这应该是被沙海的浪冲上来的，”张凌涛开口道，“它还在活动。”
张凌涛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地上的那块东西，缓缓转过身来，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其他人大吃一惊。
那是一段灵长类的断臂，手轻轻地蠕动着，跟前臂还紧紧相连，皮肤枯皴，暴起的血管是极不和谐的绿色。单从外观上来看，这个断臂的主人生前应该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就算前肢断裂，小臂肌肉还是鼓鼓囊囊的。
钱坤心中一凛，这里是沙漠，在这里生活的灵长类没有多少，或者几乎没有，能在这里出现的这个断臂明显不会是猴子猩猩，那能解释得通就只有一种生物了，傻子都能想明白。
“这么恐怖的……吗？”钱坤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发颤，手里的枪也微微颤抖着，他看着这片不甘继续平静下去的沙海，脸上的表情极为不自然。
程蝶自然也很吃惊，但是她并没有像钱坤那样失态，毕竟打打杀杀她也经历过不少，当初两个人硬闯上百人的黑帮窝点她都没怕过，何况现在呢。
谢婉聪明归聪明，但是这样的场面她也没见过，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丧尸，光是一节断臂就把她吓得不轻。
“听，”张凌涛往后撤了几步，侧耳说道，“听到什么了吗？”
钱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听，忽然间他头疼欲裂，迎面吹来的风把一些几近癫狂的吵闹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女人、男人、老人、孩子甚至是婴儿，他们在吵架在哭闹，撕心裂肺，像极了末日来临前的那种喧嚣。
沙浪越来越高，像是海水涨潮般不断地侵袭到脚下。他们带上黑色的防风眼镜，风吹着程蝶脖子上那条彩色的纱巾飒飒地飞舞着，这是唯一区别于这里暗调的颜色。张凌涛挥着手，示意所有人不断地后退，但是沙浪依旧不依不饶，不断地追着，直到退到了一处蒸气喷射的气泉。
嘈杂的声音愈演愈烈，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齐唱摄魂的挽歌，而歌声又在让人最痛苦的时刻戛然而止，寂静夹杂着恐惧奔袭而来。钱坤想喊，但是又不敢说话，他感觉周围的寂静能让他听到自己的回声，虽然这里是一片旷野。
沙浪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远处刚刚掀起的浪已经齐腰高了，天空依旧蔚蓝无比，阳光刺眼，但是在水汽的阻拦作用下也算不得强烈。
张凌涛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AK-47取下来，一只手熟练地上膛，眼神紧紧地盯着水面——确切地说是沙面——另一只手里还拿着那截断臂，由于长时间的悬空，断臂的横断面开始冒血，一股粘稠的绿色血液顺势而下，落到沙漠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股腐蚀之后的白烟和一股扑鼻的恶臭。
“程蝶，”张凌涛的声音很小，轻轻地提醒了一下，程蝶从钱坤的背包里随便抽出一把枪，接着张凌涛又大喝一声，“钱坤！”
钱坤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张凌涛把手里的断臂往远处的天上一扔，残肢在天上画着圈，粘稠的血也跟着飘。猛地之间，一道黑影从沙海中飞身而起，一口咬住那段胳膊，紧接着又一个猛子扎入沙漠中，沙漠表面再次回归平静。
“那是什么？这么吓人，”没有想象中群起的丧尸，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的钱坤一脸懵逼地问道，“话说我们也是为了救人之后能活着出去的才从这里经过的，丝毫没有打扰这些水鬼休息的意思，它们不会把我们当成送上门来的食物了吧，我们不会折在这里吧。”
“哪儿来那么多话。”张凌涛丝毫不放松，脑子里急速转动着，来的路上没有任何一个分岔路口，现在如果原路放回的话也只能回到老人那里去，还是救不了人，想要救人也就只能从这里过去，可眼前的这片沙海里不知道有多少水鬼丧尸，过不过得去还得两说，前后为难。
“我们是不是不太容易过去啊？”程蝶也想到了这些，“能过去的路就只有这里，这可怎么办啊。”
“涛哥，我看见刚刚那个胳膊，”谢婉开口说道，“每个手指之间都有一层透明的薄膜，很像是鸭子的蹼，你说会不会……”
“真的？”张凌涛回过头来看着谢婉，这个丫头真的不简单。
“真的，我刚刚看得清清楚楚。”谢婉依旧是一副柔弱的样子。
“如果是真的，这说明这些水鬼已经进化到了在这片沙海里自由生活的状态的，手指间有蹼，那他们在陆地上的状态应该会有所折扣吧，”张凌涛分析道，“这些水鬼虽然已经变异，但他们至少还是哺乳动物，像海豚鲸鱼。”
“这些生物都不能在陆地上生活很久，而且离开水太之后的行动能力也大打折扣，”程蝶补充道，“我们可以把它们引到岸上来，让他们客场作战。”
“客场？”张凌涛笑着看了一眼程蝶，“用词很犀利啊。”
“怎么引他们出来啊，”钱坤看着远处的沙海，“总不能在岸上大叫什么妖精快上来之类的话吧，我们这也不是取经去啊。”
“噗！”一声巨响在身边不远处响起，气泉携带着大量水汽喷薄而出，其中还有不少沙子，张凌涛看着气泉喷出来的东西，里边赫然夹杂着一些碎骨关节。他把枪关掉保险，重新挂到脖子上，笑着来到气泉旁边，边走边说道：
“来，咱们祭奠一下死去的水鬼们，给他们敬个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