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沉默了良久,
“你就是你,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我要下马车,”
“别闹了,出发已经有半日了,”
“大人你这是强买强卖啊,跟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霍奕抿唇,望向窗外,
“带你入京,何须拐卖,老实点,最近天凉,怕是又要下雪了,”
说完他给她盖上了毛毯,
南奚欢感觉自己的拳头打进了棉花里,软绵绵的引不起一丝波澜,
霍奕是铁定了心带她回京,到底是何居心?
刚刚霍奕摸她下颌又是做什么?莫不是以为她戴了人皮面具?
听霍奕的口气,不会就因为发现那几点相同处便将她认成了楚承欢吧?又或者仅仅把她当成了替代品?
说真的,她确实是楚承欢,也许以后还能好好利用这层身份。
“你醒了?”
这时候楚成瑄一掀车帘钻了进来,
此时的楚成瑄换了一身玄黄的绸面袍,外披水貂大氅,仪表堂堂,有几分帝王的气势,
他满眼期待的望着她,
南奚欢心底隐隐约约有些抵触,
什么被胁迫的少年,什么凌将军府的霍大人是他舅舅,一直都在欺骗她,而且她跟楚承扶败得一败涂地,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所有,气不气,真是气极了。
南奚欢有气,不想搭理他,但毕竟人家是天子,不得不搭理,
她没摆什么好脸色,也堪堪起身行礼,
“陛下,万岁万万岁,”
楚成瑄看看她的穿着和打扮一下,脸上闪过惊讶,
“你居然真是南姑娘?能在铜矿山呆这么久,当初还认错为南二少爷,”
只见她变黑的脸色,楚成瑄有些沮丧,
“南姑娘?你莫不是生朕气了?”
“陛下说笑了,草民一介贱籍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女子不一定比男子差,是男子或是女子又有甚区别,女子一身戎装也能战场杀敌,”
为了证明自己很强,她还拍了拍豆丁一般的胸口,
“但是舅舅说······”
“谁知道你舅舅有没有什么怪癖,帮我换上了女装,多尴尬啊。”
算了她爱咋样就依着吧,他舅舅常说这世道唯小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对了,是谁给她换的衣服来着?
楚成瑄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南奚欢,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
独自嘀咕道,
“莫不是看上舅舅,故意诋毁舅舅,想以身相许,”
对面的霍奕闻言,唇角紧抿,望向她看不出喜怒,似乎多了几分探究,
南奚欢脸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五颜六色,
“陛下,草民自知身份低微,又谈何垂涎,其中有些误会吧,”
“啊,南姑娘,你一定是生朕气了,感谢你多次舍命相救,朕不是有意隐瞒,确实是偷跑出宫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赏赐给你,若不然回京就封你一个大官,不行,你是个女的,再若不然封你为妃?”
封妃?兄妹乱伦?南奚欢打了一个哆嗦。
霍奕冷笑一声,
“呵呵,封妃?陛下,你莫不是忘记了先前的许诺,礼部尚书的嫡女还有太后外甥霍瑷、忠伯候次女早已在皇城等候,就待入后宫,”
“等等,什么后宫和封官,我的志向是肆意江湖,仗剑走天涯,”南奚欢悲怆道,
“啊?那可不行,你于朕有救命之恩,朕特意让舅舅带你进京,就是要封赏的,”
“可不可以折现成银票?”
楚成瑄如焉巴的茄子,双手拉扯着她的衣角,就像一个正常小孩找兄长撒娇,
“你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吧?朕如今朝堂一片混乱,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还想多个左膀右臂,”
南奚欢一下子想起了楚承扶,记忆中楚承欢为了保护楚承扶跟楚成瑄并不是很亲厚,每每都是敷衍了事,倒是楚成瑄经常缠着楚承欢玩耍,也非常粘她,
想到这一方面莫名其妙她心底泛起了愧疚。
后来的楚承扶怎么样她记不起来,为何走上了造反的道路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楚承扶死了,被霍奕联合丞相斩杀在了金銮殿,楚成瑄被扶上皇位,
她有些难受,那个从小失去母亲的楚承扶,那个遭受苛待,性情阴暗的楚承扶,那个楚承欢一心守护的弟弟死了,楚成瑄本是对立的,可能是血浓于水,不知为何,她对楚成瑄黑不下脸来,
“草民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毕竟浪荡惯了受不了约束,”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但是说出这句话,心底却怎么也无法安神,如果再入朝堂,她肯定会跟霍奕斗得你死我活,经历了铜矿山的事情,她似乎对于这些看淡了许多,南家平反了,南晋言也能安息了,她如今并不是长公主,大成如何,又与她何干。
“那你想要什么”
“要不金银财宝豪宅来点?”
“你是不可多得人才,办事能力也好,又怀有正义,还能救朕于水火,金银财宝豪宅辱没了你的性情,朕需要你,现如今大成积了厚厚一叠的悬案,也许你能起到辅助作用,朕想过了回去后重点栽培你,”
不辱没,一点都不辱没,南奚欢欲哭无泪,
楚成瑄有些苦恼,
唯独霍奕却淡淡道,
“女子确实不能······。”
霍奕话都没说完,南奚欢就知道,霍奕这人闭口张口都是宣扬她是女子不能抛头露脸,不能入朝为官,看来也是不希望她去京城为官的,
“陛下,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连司马大人都拒绝了,要不然婢女就在此地下马车?”
南奚欢悻悻收回手,却接收到异口同声的“不行,”
只闻楚成瑄壮志成城的道,
“既然身为男子,报效朝廷是在所不惜的事情,你有能力,为何推三阻四,真以为在外就能肆意江湖?大成朝堂动荡不安,又何来的江湖?朕急需栋梁之才,你不能拒绝,”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楚成瑄目光真诚,不容拒绝,想到那日霍奕在矿山上说的话,
‘皇帝虽无子嗣,但是王爷侧宗却不少,本座能送瑄成上皇位,自然也能护别人’,楚成瑄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吧,一个权倾朝野的摄政大臣,又是被胁迫的幼主,这世界又有谁能抵抗的到霍奕,
她侧脸看了一眼霍奕,此时的霍奕正盯着她,眼中有明明灭灭的光,似乎一直在看她,目不转睛。
霍奕的模样似乎不抗拒楚成瑄封她为官提议,这么看来就算是到了京城,没有权势,背后无支撑大臣,也就是霍奕傀儡罢了。
如果去朝廷,必然要从头开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起先不懂自己来到这里什么,也许是夙愿吧,再者尹一凡一路跟着她,心心念念不就是升官发财讨老婆,
这楚成瑄怕是求贤若渴,病急乱投医,她阴差阳错捣了大司马的铸钱窝,他可能以为能找到制衡霍奕的曙光了,
“那么姑且尽量试试?”
楚成瑄欣慰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南奚欢的厉害,就金南县这段时日,越发欣赏她,
“嗯,好,你救驾有功,又立了大功,纵然贱籍,也能入朝,”
“陛下,贸贸然引贱籍入朝为官会引起轩然大波,”霍奕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楚成瑄怼了回去,
南奚欢挑眉,好啊,生怕她阻了他的去路,她偏要气死这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