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嵩正在教小明学音标。商店李叔的妹妹，李姑姑来找李嵩。
李母和李姑姑在堂屋说了一会儿话。丢下礼物就告辞了。
李嵩好奇地问：妈，李姑姑回娘家，不去看商店的李叔，来我们家做什么。
李母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说：李姑姑家的儿子李勇，没考上高中，在家待了几年，想出去打工。李姑姑怕儿子找了外地的女朋友，就不回老家了。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中学女同学，介绍给她儿子相亲。
李嵩惊讶地说：不会吧？李勇哥才19，这么早就相亲？
李母说：我不想管这样的闲事，李叔家的外甥小时候在这个村住过一段时间，长大以后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李嵩笑道：我也没有女同学可以介绍给他呀。我自己还没谈恋爱呢，哪有本事介绍别人相亲。
李母正色说：你敢？
莎莎在旁边眨眨眼睛笑道：我哥有什么不敢的？他在学校什么表现，你在家又不知道。说不定现在就谈着呢。
李嵩瞪了莎莎一眼说：不准胡说八道。
说完扭头去屋子里，继续教小明学音标去了。
中午，李母从外面回来，对李嵩说：商店李叔又对我说，让你帮他外甥介绍个相亲对象。
李嵩问：你没对他说，我认识的女同学，都在外面打工，联系不上。
李母说：我当然说了。可是，李叔和李婶一个劲说好话，李姑姑在旁边抹眼泪，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李嵩跳脚道：你咋这样呢？你心一软答应了。自己当好人，让我当恶人，去坑女同学。
莎莎开玩笑说：那些中学女同学，看到我哥就走不动。我哥左想想，右想想，哪一个也舍不得坑。
李母扭头训斥道：说啥呢？哪有女孩子家这样说话的。去，择菜去。
莎莎做了个鬼脸，跑去厨房择菜了。
李母继续对李嵩说：怎么是坑人呢？你想想，你的女同学也要出去打工，找个男朋友一起出去，是不是更安全些。
李嵩说：我做不了这样的事情，谈成了要结婚的。哪有这样早就结婚的。
李母扭头看了一眼厨房说：早结婚有什么不好，你知道，我一贯都反对莎莎读高中的。女孩子学历高只是听起来好听，早晚还不是要嫁人。学历高不实惠。
李嵩哭笑不得地说：怎么又扯到莎莎了。就算读高中没用，就算早谈恋爱早结婚，是一件好事。这些选择，都是决定别人命运的大事，应该由人家自己做决定。我们不应该掺和，免得落埋怨。
李母说：没让你掺和，你只要牵个线就行。能不能谈成，是他们自己的事。
李嵩硬着头皮，想了半天，想起中学时，一个总是坐在教室角落，不喜欢说话的女生。听说她妈死得早，她爸在外面打工，她初二就退学了，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可是想了半天，硬是没想起她的名字，跑到屋子里翻出初中毕业时拍的毕业照，在照片背面，看到她的名字，林静。
李嵩把林静的名字，告诉李母。
李母说：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家住在村东头。我下地干活时，还看到过几次，挺秀气的一个女孩。
李母吃过饭，就去商店李叔家，告诉李姑姑这个女孩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从李叔家回来，坐在堂屋，一个劲地叹气。
李嵩问她怎么了。
李母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说：“我实在是难受，果然上赶着的不是好事。”
“我就说呢，哪有这么着急给儿子找对象的。”
“原来李姑姑家的儿子，得了肺结核。”
李嵩急了，气愤地说：他们早点怎么不说。
李母说：”他们哪舍得说。”
“刚才他们跑到村东头，偷偷相看了林静，觉得这个女孩很好。回来一高兴，就说漏嘴了。”
“他们还一个劲地叮嘱我，不要乱说。”
李嵩问：“那你就打算昧着良心，坑我女同学吗？”
李母说：“我答应了他们不乱说，人家生病原本就是不幸的事情，怎么好雪上加霜呢。”
李嵩问：那我同学有什么错，要招惹这样的麻烦。
李母无奈地说：兴许，他们也成不了。
李嵩皱皱眉头，径直往门外走。
李母扯住李嵩的胳膊说：说出去，就把你李叔和李姑姑得罪了。
李嵩甩开李母的手说：他们自己理亏，得罪就得罪了。
李母谈了口气，扭头回屋子了。
李嵩来到村东头林静家，林静正在门外晾衣服。
李嵩站在旁边，等着林静晾好衣服，斟酌着怎么开口解释。
读中学时的李嵩，周围总是有一大群有意无意套近乎的女生。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一直坐在角落，话也很少的女生。此时才发现，原来林静很漂亮。
李嵩正在发呆，林静已经晾好了衣服，不好意思地看着发呆的李嵩，轻声说：哎，你有什么事。
李嵩挠挠耳朵，说：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有人来你家提亲吗？
林静的脸红了一下，连声音都发颤了：没有。你问这干啥？
李嵩说：是这样的，商店李叔让我给他外甥介绍个相亲对象，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了。后来才听说，他外甥得了肺结核。我觉得这样不合适，就来告诉你实情。请你拒绝他。
林静噙着泪水，点点头说：嗯，知道了。你忙吧，我还有事。
说完很突兀地，扭头就走回自家院子。
李嵩呆呆地在林静家门外站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林静喜欢他。
他很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把林静的名字告诉他们。
现在闹得这么尴尬，既得罪了李叔和李姑姑，还惹林静伤心。
李嵩一边懊悔，一边往家走。
迎面差点撞到人，抬头一看，是谭丽丽。顿时头皮发麻。
谭丽丽举起手，在李嵩面前晃了晃说：书呆子，在想什么？不看路吗？
李嵩叹口气说：出来溜达溜达，咋哪哪都能撞到你呢？
谭丽丽问：这村东头都是地，冬天地里啥也没有，你不是来看收成的吧。
李嵩摇摇头，也不理她。
谭丽丽拦住李嵩，开玩笑说：这儿离林静家最近，你不会是去林静家了吧？
李嵩说：是又怎么样？
说完径直走了。
谭丽丽眼珠子转来转去，盯上了林静家门口晒着的衣服。悄悄地走过去，瞅着没人，捧起几捧土，洒到晾着的衣服上，扭头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