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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欢聚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杨蕴影正怀抱枕头,嘴角流着哈喇子,在梦中和孟西华拌嘴。等敲门声响过三遍,她才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口问:“谁?”

“影儿,是我。”

孟西华在客房外回道:“洗漱用水已经打好了,就放在门外。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吃过中饭好赶路。”

“中饭?”

杨蕴影甩了甩头,问:“西华哥,几点了?”

孟西华隔着房门回道:“下午一点。”

“妈呀。”

杨蕴影一声惊呼,光着脚从床榻上蹦下来,一路小跑来到客房门前,伸出手正打算打开房门,可当手指碰触到门把手时,她却犹豫了。

不行,自己头未梳,脸未洗,眼角都是眼屎,身上的睡袍也皱巴巴的,这样邋遢的自己怎么能让他看到。

一念及此,杨蕴影柔声道:“西华哥,对不起哦,你先下楼等着,我收拾收拾就下去。”

孟西华道了一声好,转身下楼。

坐在餐桌前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杨蕴影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孟西华面前。

孟西华喉结不经意地蠕动了一下,起身为杨蕴影搬开凳子,请她入座。

杨蕴影矜持且优雅地坐下,问:“西华哥,菜都点好了吗?”

孟西华笑道:“点好了,特意为你点了肥肠血旺。”

“哎呦。”

杨蕴影矜持地摆摆手:“肥肠血旺吃了容易上火,上火容易长痘痘,不适合我的。”

孟西华闻言一愣神,探出手摸了摸杨蕴影的额头,小声问:“影儿你怎么了,你不是最爱吃肥肠血旺吗?”

杨蕴影继续端着架子说道:“哎呦,人家是淑女,淑女怎么能吃肥肠血旺这种下里巴菜呢,人家要吃就吃阳春白雪。”

“哈”的一声,孟西华笑出来,轻轻握着杨蕴影的小手恳求道:“影儿,求求你了,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你若是再这么拿腔拿调,我可真要受不了了。”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杨蕴影迅速恢复小辣椒的本态,笑道:“西华哥,你知道吗,装淑女真的好累好累。”

孟西华用力握紧杨蕴影的小手,一字一句道:“影儿,你记住,我喜欢的是你的天真、你的纯洁、你的直率,不是什么淑女。你无需为我改变什么,你只需做好自己就行。”

这时候,掌柜端上一盆肥肠血旺摆放在两人面前。

杨蕴影一声欢呼,手握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小时,两人起身结算了房钱,从后院牵出马,共乘一骑赶往遂宁。

经过昨晚的考验,杨蕴影已经认定,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就是与她牵手共度余生的人,故而一路上对孟西华不再设防,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想干什么事就干什么事,再也无所顾忌。

信任是增进感情的催化剂。正是因为彼此的信任,当两人经过一天一夜的辛苦奔波抵达遂宁时,两人恨不得都想把自己融化进对方的心里。

下马进城后,孟西华没有直接去望月大酒楼赴约,而是沿途寻找秦慕琼留下的联络暗号。

转过两个街区,孟西华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处,发现一朵七叶一枝花,花的指向是北门。

牵着马向北前行百余米,孟西华听到一声特别熟悉的吆喝声。他循着声音往两点钟方向瞅了一眼,却见秦慕琼头戴斗笠,肩挑货郎担,手摇不郎鼓,正站在街边招揽生意。

“货郎。”

孟西华对着秦慕琼一招手:“来包洋火。”

秦慕琼放下货郎担,拿起一包洋火一路小跑来到孟西华面前:“大哥,前面右转进小巷,左首第三个门。二哥、四哥、五哥和晓君都在里面。”

孟西华问:“老四和晓君怎么也来了?”

秦慕琼摇了摇头:“不清楚,四哥没说。对了大哥,距离和罗营长的约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你找到‘何来观音’了吗?”

孟西华道:“没找到,不过我和老三在泸州大赚了一笔,应该可以应付了今晚的约会。行,你继续监视,我进去看看。”

按照秦慕琼指点的路径,孟西华很快找到了夏毓杰他们的临时落脚点。一进门,孟西华先把杨蕴影介绍给几个兄弟认识,随后问对江副官的监视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夏毓杰回道:“大哥,老六盯梢江副官已经整整七天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应该呀。”

孟西华皱了皱眉问:“江副官最近有没有跟第七混成旅以外的人接触过?”

阮清荃道:“没有。”

孟西华再问:“难道连酒保、掌柜、货郎甚至妓女,他都没有接单独触过?”

阮清荃道:“有,这个有。”

“谁?”

孟西华闻言两眼一亮,催促道:“快说。”

夏毓杰道:“是怡春院的头牌,宁小小。”

“查了吗,这个宁小小是什么底细?”

“查了,这个宁小小就是个倚栏卖笑的,应该不是罗泽洲的人。”

“我要的不是应该,是确实。你们呀,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孟西华背抄双手在地板上踱了几步:“这样,今晚我和罗营长见过面后,咱们分头行事。老二、老五去绑架江副官。我和老六去会会这个宁小小。”

杨蕴影偷偷抻了抻孟西华的衣袖,恳求道:“我也要去。”

孟西华笑道:“你去做什么,那里可是青楼,你一个小姑娘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杨蕴影道:“我可以化妆啊,化妆成男人不就可以去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云枫说道:“大哥,既然杨姑娘想去瞧瞧热闹,你就让她去吧,实在不行可以让晓君跟着保护她。”

“他保护我?”

杨蕴影抬手指着晓君摇了摇头:“他一个小屁孩,乳牙都没长全,他能保护得了我。”

孟西华笑问:“怎么,你不相信晓君能保护得了你?”

杨蕴影双手叉着腰,将下巴高高扬起:“哼,他个子没我高,年纪没我大,读的书没我多,脑袋瓜子没我好使,和他相跟着走在大街上,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上官云枫闻言哈哈一笑,扭头瞅着阮清荃问:“老五,咱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遇到哪三种人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阮清荃答道:“咱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的时候,若是遇到出家人、女人、小孩子的时候,务必要格外小心。”

上官云枫再问:“为什么?”

阮清荃回道:“因为出家人、女人、小孩子这三种人都是不应该行走江湖的,可既然人家有胆子走,要么有过人的本事,要么有特殊的取人性命的手段。”

上官云枫点点头,抬手一指晓君:“晓君,你来告诉杨姑娘,七天前在夹关的时候,你和罗城蔡氏四杰的老二蔡南以及老四蔡北交手过招,你使用了几招就分别把蔡南和蔡北给撂趴下了?”

晓君挺着胸脯,高昂着头,颇感自豪地回道:“一招。”

杨蕴影虽然不是江湖人士,可大邑县和乐山相距也就二百多里地,罗城蔡氏四杰的名号她又如何没有听说过。罗城蔡氏四杰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可也是峨眉派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晓君能用一招就把蔡南和蔡北给撂趴下,他不会是使用了什么幻术、邪术之类上不得台面阴险招数吧。

“我不相信。”

杨蕴影双手继续叉着腰,挑衅地说道:“他若是能在一招之内把我也给撂趴下,我就,我就------”

孟西华笑问:“你就如何?”

杨蕴影想了想说道:“我就和他结拜为异性姐弟。”

“使不得。”

阮清荃听后双手乱摇:“杨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

杨蕴影问:“怎么使不得?”

夏毓杰接口道:“因为晓君是大哥的入室弟子。除非------”

杨蕴影再问:“除非什么?”

夏毓杰笑道:“除非杨姑娘也想拜在大哥门下学艺,否则你和晓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结拜为异姓姐弟的。”

杨蕴影嘟囔道:“各自认亲也不行吗?”

夏毓杰摆摆手:“各自认亲也不行,否则就会乱了纲常。”

杨蕴影虽然已经对孟西华芳心暗许,可毕竟是小姑娘脸皮薄,此刻发现孟西华的几个兄弟都已经猜出了她和孟西华的关系,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她悄悄挪动了两步,躲在孟西华身后,用手指轻轻捅了捅孟西华的后腰,让孟西华出面为她解围。

“好啦好啦。”

孟西华心领神会,开口道:“既然影儿想见识见识晓君的手段,那咱们就让晓君一展所长,让影儿开开眼怎么样。”

晓君听后一声欢呼,问:“师尊,怎么展示?”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喵喵”声。

众人听到叫声,从屋内鱼贯而出,却见院内一棵粗壮的楸树上,正趴着一只叫春的猫。

孟西华见状笑道:“晓君,去把那只猫抓下来,让影儿见识见识你的轻功。”

“没问题。”

晓君领命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快跑几步,足尖轻轻点地一纵而起,待身体上行的力道即将趋于枯竭,他用足尖在粗壮的树干上再轻轻一点,身体再行拔高。如此往复三次后他攀上大树,一探手薅住猫咪颈部的皮毛,轻轻一纵,身体旋转着从两丈多高的空中缓缓降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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