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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神妙的虚构

虚构就是无中生有。

虚构的人物,在现实世界看不见他的面目;虚构的故事,在现实世界不曾发生;虚构的场景,在现实世界无法找到。

虚构出的一切不供人们用手去触摸。

虚构是一种特权,并不是每个人都享有这种权力。

不论是政治家、军事家还是科学家,如果沉溺于虚构之中,那等待他的只能是失败。

不论是工人、农人还是商人,如果沉溺于虚构之中,最后只会去饿肚子。

虚构,是这个世界赐予文学家的一种特权。

只有文学家尤其是小说家才享有这种权力。

当然,骗子也常常虚构,不过他的虚构行为最后是要受惩罚的。

这世界把虚构的权力交给文学家并不是无缘无故。

文学家虚构出的东西能给人们提供美的享受和愉悦。吴承恩在《西游记》里虚构出的孙悟空给人们带来了多少惊疑和快乐;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虚构出的那些狐生美女,给人们带来了多少惊异和激动;施耐庵在《水浒传》里虚构出的李逵、孙二娘等,给人们带来了多少惊奇和笑声。

人们在现实世界里无法找到的东西,诸如一无瑕疵纯而又纯的爱情,无忧无虑无烦无恼的生活,万事公平一切公正的社会,只有到虚构的世界里去找。虚构的世界是人们忘却现实世界的烦恼和不快,寻找安慰和抚慰的一个去处。虚构的世界是现实世界的一个补充。

虚构是凭想象去完成的。

想象力越丰富的文学家,虚构出的世界就越精彩。

但丁依靠自己神奇的想象力,在《神曲》中虚构出了地狱、炼狱和天堂,我们至今读起来还会被他虚构出的世界所震撼。

凡尔纳凭借自己的想象力,虚构出了《神秘岛》,这个岛时至今日还令无数的读者着迷。

想象力是虚构世界得以诞生的基础,文学家只有充分张扬自己的想象力,才能使虚构出的世界充满魅力。

在文学家的想象中,人可以无所不能。人能够凭想象在一瞬间登上天堂的大厅,也可以凭想象在一瞬间沉入海底漫游。缘于此,文学家在虚构时也可以不受任何限制,虚构出的世界在空间上可以无边无际,在时间上可以无始无终;虚构出的人物可以活在过去,可以活在现在,也可以活在未来;既可以虚构出人,也可以虚构出鬼、神、仙和天外来客。

没有什么东西是文学家虚构不出来的。

文学家的虚构本领也分等级。一等的虚构能使读者醉心其中,会使读者在虚构的世界里流连忘返,可让读者走出虚构世界时必有所得;二等的虚构能使读者勉强在其中停步,读者最后离开虚构的世界时常常两手空空;三等的虚构能让读者一眼就看出破绽,读者在其中半刻也不愿停留,离开后常会满脸不屑,个别的还会骂上几句: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作家要想提高自己的虚构本领,除了放纵自己的想象力,无拘无束地去想象和向前辈作家学习之外,重要的是丰富自己的阅历和扩大知识面。因为想象力的张扬常常需要阅历和知识作为媒介,一个人如果根本没有过爱情经历和体验,他虚构出的爱情故事在感人程度上就可能打折扣;一个人如果对化学知识一窍不通,他虚构出的化学家,恐怕就很难让人认同。

虚构的东西有时也会惹来麻烦。这有两种情况:其一是作家虚构出的世界碰巧和现实世界的某一隅颇为相同,因而惹来现实世界的人去对号入座,从而引发状告作家的麻烦;其二是作家虚构的世界里的某些东西触动和刺激了一些人的神经,使他们觉到了不快,随之便来找作家的麻烦。这些麻烦只会促使作家去提高自己的虚构本领。

作家在虚构时其实充满了乐趣。眼见得现实中没有的一个世界被自己用文字造了出来,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人们眼前,其间活动着各种各样的人物,而且自己可以随意在其中设置道路、河流、田地、山头,随意决定其中一些人物的生死去留,那种创造者的快感是别人体会不到的,就好像自己也当了一回造物的上帝。

不管科学怎样发展,不管社会怎样变化,不管物质怎样丰富,人们都不会只满足于现实世界提供的东西,人的全部欲望尤其是精神上的欲望不是现实世界能够满足的,文学家虚构的世界永远会对人有吸引力。文学家特别是小说家,不必担心自己会失业,要紧的是把自己虚构的本领练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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