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醒了。”
孙裂醒来时,山人依旧盘坐一旁,正是午时模样,清风抚山林,暖阳洒落叶。孙裂有些头痛,睁眼观望周遭的一切时,却感觉出奇的清新,就好像刚出生时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虽然他并不记得刚出生时是什么感觉,但大概就是眼下这种感觉吧。
抬头观望婆娑光影间,孙裂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意动期!他到了意动期,似乎昨夜的领悟也有些作用。孙裂对修真又有了一层新的领悟,说白了,就是让身体更贴近自然,让心神更接近天道……
“让道长担忧了,在下惭愧。”孙裂有些愧疚,本是来为山人道长护法,自己竟领悟起来,还在这妖兽森林里突破,若是中途有妖兽偷袭,那还得了。
“哪里哪里,孙道兄言重了,贫道也是初窥大道,孙道兄能从在下言语中领悟印证自己,乃是贫道荣幸,也是孙道兄慧根过人,当有此福,当有此福。”山人难得面露笑容,她虽然生性冷淡,但却有普度之心,能引人破障,也是一场善缘。
“还要多谢道长不吝赐教,依道长看,在下这意动境界如何,可与常人有别。”孙裂怀疑因昨夜的状态有别常人,眼下山人道长这种修炼方面的过来人就在眼前,他哪能错过,自然要多请教请教。
“孙道兄为何如此说?”山人疑惑。
“昨夜听道长一番话,遁入空明,往事流转之后,一片浩瀚星河映入眼帘,颗颗星辰闪耀,对应身体穴道……”孙裂回忆着昨夜的一番境遇,慢慢将他所见所得讲述给山人听。
山人惊讶不已,据他师上所授,意动乃是引动周身气息与天地无处不在的自然灵气磨合,直到能完全切合,身体方能做到意到身随,像孙裂这种顿悟之时神思飘入星空的情况,她是闻所未闻!
“孙道兄所言可属实!?”山人难以平复惊讶之感,神色震动。
“无半句虚言。”孙裂面色平静,直视山人道姑。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孙道兄真是天佑之人……对了,昨夜贫道观望孙兄修炼之时,周身气息附着着旁边生机,就连贫道在一旁打坐,都感觉聚气快了几分。贫道猜想,孙兄昨夜境遇,可能与你所修功法有关。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孙兄所修功法叫什么?”修真界少有将自己功法透露给别人的,难免有人见宝起意的,即便是山人如此秉性,也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
“道长多虑了,在下两次受山人恩惠,莫说告诉道长,就算将功法传于道长也无不可,在下所修乃是家传的青神诀,据父辈所讲似乎是门派遗存功法。”见过山人秉性,对山人,孙裂是真的毫无防备之心。
“青神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知孙兄可听过北域青神门,据说千年间世上灵气变动,千年内,修真界再无飞升之人,唯有北域青神门掌门贾化愚自创青神录羽化飞升!据贫道师上所讲,那该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的青神门再无人登入仙道,据说十几年前似乎被灭门了。”山人回忆着那些古老的传说,突然想起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既然青神门灭了,那这青神诀是怎么到这青年父辈手上的,难道……
“这……”孙裂到是在藏书院看过关于北域青神门的传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修功法和那青神门有什么联系,天下功法万千,重名也并不罕见,今次听山人所说,再想父母当年临别所言,他越来越觉得大有可能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各有所思。
“贫道奉劝道兄一句,若不是亲近之人,道兄所修功法之事,莫要轻易透露,防人之心不可无。”山人意识到了此事严重,若是人有歹心,定要惹来杀身之祸!
“在下定当谨记!定当谨记!”回味过来的孙裂冷汗连连,即便不提,之前那青云门门主柳青已经因为孙裂体外散发的气息,判断出了孙裂功法的不同寻常,若是让他知道那是青神门遗录,那还得了。
孙裂对山人的感激无以言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下,其实是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能好心提醒孙裂这些,又经的住青神录这种宝贝功法的诱惑,道心不可谓不坚定,若是心狠点的凝丹境,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弱肉强食的世道,谁会放过,有了这功法,问鼎巅峰便又多了几分机会。
孙裂脑海翻腾之时,山人似乎是平静着心绪,她本就为求大道,宝录在前若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为问鼎巅峰去做那些杀人越货之事,那和寻常强盗又有什么分别,还修什么道,且自己本就有功法承于师上,若动心去辅修不义之法,心障难除!
想通了这一切,山人微笑地望着孙裂,对她来讲,孙裂与青神录的出现似乎成了一种考验,对道心的考验,相信过了这道坎,诱惑面前,道心再不会起魔障。
山人静心盘坐,回味着刚刚心绪的复杂变化,心底出奇的平静。暖阳下的落叶,随着林间清风洒落,冥冥中她再次找到了道的感觉……
“孙道兄准备继续向北走吗?”彻底领悟了心中的那份感触,山人平静地询问着孙裂打算。
“本意就是向北走出妖兽森林,沿途顺便历练下,眼下也是不急,道长可有提议。”孙裂望着神态自如的山人,心中艳羡之心大起,一时间竟不想辞别。
“贫道在这妖兽森林里逗留多日了,虽然妖兽危险,但也只是个别凶戾,若是孙道兄不急,在下到是可以陪同道兄在这里游走一番,相信不会让孙道兄失望的。”山人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她也心有不舍,又或者一个人总有些孤寂,她想带着孙裂看看她眼中的妖兽森林……
之后的半月时光,孙裂跟着山人乐此不彼地在妖兽森林里面穿行,山人如数家珍般向孙裂介绍着各种妖兽,沿途偶有凶戾的,都被二人联手教训一顿,也不伤其性命,就放任其离开了。
两人玩乐般行走在森林的各个角落,一起出手教训惹事妖兽,一起寻找野果果腹,虽然凝丹境的山人并不再需要进食,但她开始享受这种像个寻常人一样和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生活,渐渐的一些冷漠外表下掩藏的天性开始流露,孙裂也看到了山人的很多面。
她喜欢盘坐着观望夕阳,喜欢那些野果的酸甜味,喜欢拨动那不经意间飘散的青丝。喜欢逗弄那些外表可爱的小妖兽,总是将它们抱在怀里,又假装不经意地让其从怀中逃脱,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它们灵活跳动间消失在灌木丛中……
一丝莫名的情愫在孙裂心中暗暗生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也没有多想,在他的世界里,山人道姑依旧站在一个他不可企及的高度。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除了靠中心的森林深处,两人几乎走遍了森林的每个角落,时间也到了半月之后,孙裂知道,分别的日子不远了。
后来,孙裂记得那天的天空很是明净,阳光也出奇的暖,即便是要十一月的落叶,也并没有为这片对孙裂来说很奇幻的森林带来些许萧条。
“就到这里吧孙裂,我还要往中心地带行走,这是我的历练。”就算是分别,山人的道心也让她显的格外洒脱,虽然这半月的相处,她已心起波澜,可她知道,这青年的路在北方,而她脚下的路还未走完……
“……山人走完森林中心之后,准备去哪里呢?”孙裂勉强掩饰着心中的不舍,询问着。
“恩……先回道观吧,见见我师上,之后吗……?”半月的相处让山人放下了姿态,再没了冷漠,像个朋友一样商议盘算着。
“听说北域修真者云集,道长若是有兴趣,大可去北域走一走,说不定我还能碰到你,想想还很期待呢,到时候再听一听山人讲道,那可真是万分荣幸啊,嘿嘿~”孙裂调皮般半开玩笑地说着。
“咯咯……孙裂你,……恩……也不错,若是有机会,定当前往!我也想看看孙裂你长进没有,以后的修行要努力哦。”山人心情大好,叮嘱着孙裂。
“那是,那是,等我修为追上你了,定要和你游历天下。”孙裂臭屁地说着。
“嘻嘻~我可不会原地踏步让你追上。”山人这句话讲的颇有些小女儿家姿态,看得孙裂有些出神,他好像想留下这些,可路还要走,要站在山人身边,至少要在修真一途护的了她才有资格啊……突然间,本坚定的变强之心,又多了一种难名的动力,孙裂顿生豪迈之意。
“那,就此别过吧,保重哦。”山人潇洒地说到。
看着山人身上还是穿这那件自己送他的素衫,孙裂心下震动。
“山人等等。”说着便自顾自解下包袱,将那件父母给他的青雷衣拿出来递给了山人。
“那件衣服旧了,穿这件吧。”孙裂盯着山人,仿佛要把这女子的身影刻在眼中……
“……好啊。”山人并没有拒绝,脱下了那件素衫,换上了青神衣,丝毫不忌讳孙裂在旁。
孙裂心满意足“保重啊山人,期待在北域见到你。”
“恩,有机会一定去,保重。”山人挥挥手告别,孙裂望着山人背影,出神地挥着手……
“哦对了,记得绕一下在向北走!”山人转身喊到。
“不要直走哦!”再次挥手,山人俏皮一笑,心情大好地慢慢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