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裂醒来时,被打倒的群猿早已消失在身后的谷口密林间,真力尚未完全恢复,见通背白猿不再追赶,便安心打坐恢复,其时天降瑞雪,谷内无风,雪花轻飘飘滑落,安抚了这方天地。
真力恢复八成时,孙裂方才睁眼打量谷内,前路笔直可见,远眺,即便孙裂运足目力远处也朦胧在这飘洒的雪花中,两侧依旧郁郁葱葱,被白雪点缀梢头。一目之下山谷似冰河结冻,延绵百里颇为壮观。谷壁陡峭高耸,绵延而去,攀爬艰难,既已进入这谷内,孙裂也消了攀爬念头。
又盘坐了会儿,感觉身体真气充盈,精神饱满之际,孙裂起身回走,包裹还在谷外,要取来方能继续前行,想来又是一阵头痛,若那通背白猿再要阻拦,孙裂岂不是要在打来过,想想也恼自己愚蠢,为何不带着包裹前来,也是孙裂并无自信一次通过,没来由叹了声气,只能再打过了。
孙裂走出谷口时,群猿并未阻拦,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孙裂便自顾自盘与树梢似人般继续打坐起来。想来是只阻进谷,不拦出谷吧。待孙裂取了包裹,不禁来到那颗歪脖子树下,一个月的时光,这颗树就是孙裂的家,如今即将离去,难免心生感慨,抚摸着粗糙纹理,眼神恍惚间,心神一动,当即抽出背后青神刀,手腕翻转间,几行字刻在了这颗歪脖子树上面:
“万物有灵,望入谷北上者切莫伤猿性命,可巧力破之,定当受益匪浅。——过客”
颇为得意地看了看所刻之字,孙裂嘴角微挑,想来这谷口外侧视野开阔,之后入谷者发现这棵树并非难事,自己破了这通背白猿阵法,受益匪浅,留字在此,也算是为后来人,为白猿留一份善意吧。
想吧便转身坚定入谷,能过第一次,孙裂也不介意在来一次。
让孙裂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进入谷口,群猿并未如他所想的围攻而来,林间树梢上的群猿只是看了一眼孙裂便不再理睬继续入定。孙裂心中诧异非常,猛然间方才想明白,这群通背白猿怕真的是一种考验!细思极恐,究竟是谁能命令这群奇兽呢?若说这群猿无聊自发组织的,孙裂打死都不信。
脚下不停,孙裂左思右想都搞不明白,只是隐隐对前方的路多了一丝忧虑,难道考验就这样吗?心里打着鼓,脑袋有些胀痛,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是考验,就算未完又如何,我心已决,定要笔直北上。
定了定心神孙裂方才放眼前路,雪花飘洒不断,笔直的山谷,朦胧的前方,一切都很美,孙裂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探索欲,心下兴奋起来,灌提真气,身形猛动,急速冲向前方,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留下一路踏痕,渐渐隐没在飘洒的白雪中……
四下无人,一路景色妙极,微凉的雪花在急速飞奔间打在孙裂脸上,到是消了一丝悸动的燥热,孙裂心神舒畅,疏散着这一个月来紧绷的心神。
他仿佛天生爱奔跑,小时候便是,在清甜镇的每个早晨与黄昏,总能看“狗子”奔跑的身影,这大抵是幼时那段难熬的病痛让他对奔跑有着强烈的渴望,仿佛只有跑起来,他才能感受到心的跳动,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急速飞驰间的寒风此时更激起孙裂心头热血,仿佛这寒风便是鉴证孙裂速度的存在,真力灌注越发肆无忌惮,畅快的心情让他不禁在无人的谷内大喊起来,一时间谷内回声阵阵,疲累感让这畅快达到了极致,真气不支时孙裂一个前扑,趴在了雪地上,雪的冰凉感传来,冷却着孙裂燥热的身躯,孙裂咬了一口雪翻身喘息,哈哈大笑起来。
有时候快乐很简单,孙裂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觉得畅快,似乎一切的烦扰都能被这冰雪的天地包容,生而为人,融入这天地间,真是件幸事……
这一刻,孙裂仿佛觉得自己也是这方天地,心头种种明悟涌来,目不暇接,得知机缘难得,孙裂连忙爬起盘坐,感受着那一丝丝涌来的奥妙,青神诀不运自动,身心从来没有如此地与天地契合。
也该当是有此机缘,一个月的不断磨炼捶打,为突破到炼气境外放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真气量与经脉强韧度早已足够突破,如今只差心境领悟了。
孙裂放松身心,气脉流转,感悟着那丝妙不可言的意境,周身青韵涌动,沟通这方天地,灵气急速汇聚,经周身皮肤汇入穴脉,孙裂周身青韵越发浓厚。
所谓外放,无非是将真气聚集激发,延臂之长,成剑之气,这需要浑厚的真力与强劲的经脉身体做基础,方能将真力凝聚激发而出,形成外放。此境界强悍的身躯与天地沟通更加紧密,灵气恢复聚集便更为快速。
孙裂本就练习青神诀,对天地造化有着本能的亲近,加之青神诀体法对身体的锤炼,如今经过一个月的磨炼,突破到炼气境外放期,可谓水到渠成。
感受到那接近实质的真气在气脉中流转涌动,孙裂凝结气脉,将一股真气逼至指端,本就坚实的手指被真气充盈,此刻略有肿胀感,形势所破,不得不发,孙裂爆睁双目,并指作剑,直指前方!
“急!”口中大喝一声,淡青色的真气由指剑激射而去!瞬间消失在飘雪中,唯有停留在空中片刻,碗口大的雪花空洞鉴证着这一指剑气的存在。
孙裂收功吐息,心神悸动,今天,终于走到了修行路上化腐朽为神奇的一步!自此便超越了寻常武力,正式迈向修真!
抬眼望去,雪花飘洒,片刻的雪花空洞早以消失,似乎是提醒着孙裂,这是只是天地间修真道路微不足道的一步,但孙裂依旧心潮澎湃,路——因遥而艰,因艰而得。这是开始,也是余生……
余下的这日,孙裂并没有忙着赶路,目力所及,前面远方朦胧中可以看到折口,似乎有什么在等着他,会是出口吗?尚未可知,他要熟练一下控制真力外放的技巧,以作防备。
一遍遍聚气、凝气、激发,直到右手指端有些麻木,方才试着换成左手。期间他试过以手掌激发,但若要打出自身最大威力,需要大量的真气,似乎依他现在的真力,也就能打个三发左右真力便被掏空。故此他也只能以指激发,以换取更多的外放次数来练习。
他哪里知道,这般大胆的灌注真气,以三发便将全身真力打出有多么逆天,寻常修真者刚入外放期,若能做到将体内十分之一真气激射而出,而又不伤及己身已是天纵奇才,若不是孙裂修习青神诀本就身体经脉强悍,外加这一月的磨炼,怕是本身三分之一的真气过掌让他整条臂膀的经脉炸掉都不足为奇,他还不知足。
也是因炼气境外放期这一境界的利害无人可师,孙裂才只能自己摸索,若是有名师指导,到也能少走些弯路。话说回来,如此肆意施为,倒也有些好处,那便是无师便无道,无道便处处是道,自己所修得来,定是最切合自身的道。不得不说从不从师,倒也各有裨益。
正值雪天,天色暗的早,孙裂不得不起身去寻找夜宿之处,幸好两侧都是密林,寻一避雪之地,亦非难事。
刚入外放,神异非常,孙裂修炼之心大胜,整夜盘坐调息感悟外放期神异,同时默运青神诀以增加真气量,夯实基础,颇为勤奋。也是理所当然,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若不坚实,何以高入云霄。
孙裂安心修炼一夜无话,岂不知前方艰难正在等着他。道本不易,择道,更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