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国快速的计算着城市的街道，一边回忆着这边街道的地图，油门深踩，发动机轰鸣，汽车急切的加速。
城市遍植的绿化带在车窗前飞速的倒退，深秋里依然保持着绿色枝叶的樟树，红色的枫树，以及许多褚卫国不知道名字的树种夹杂其间，带着黄色的叶子。
颜色由浅及深，又或者由深及浅，由绿到红，又或者由红到绿，黄色夹杂其间，其实是极为美丽的。
一连几条褚卫国感觉能快速穿行的道路总在某个不经意间，被废弃的汽车堵死，褚卫国默默的打着方向，掉头，动作太开皮卡的车斗有时会撞到路边废弃的小车。
褚卫国面无表情，深踩油门。
开着车，褚卫国内心的世界绝对不像面上的表情那样平静，有这么一些时间缓冲，褚卫国已经在想那瘦小的身体之前躲在哪里？是他一个人还是背后还有其他人？
褚卫国之前注意到这个小个子追赶羚羊时奔跑的速度奇快，这种快有些不合常理，但能看出最少身体素质与机能是好的，简单的说至少没有受伤。
当然一切答案等追上了自然就有了，想起少年手中染血的棒球棒，褚卫国就忍不住的好奇，少年人是怎样在这个灾变后如同地狱的城市生存下来的。
褚卫国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心中默默道：“无论阴天还是晴天，白日里能在街道奔走的至少不是丧尸。”
皮卡开上人行道，转个弯进入商业区，避开一辆废弃一旁的小车，接着直接开上了人行天桥的楼梯，过长的后轴与台阶一直摩擦着，褚卫国加大油门挂上四驱，发动机轰鸣，皮卡车头向上翘起，带着后斗的摩擦声快速向前，一个拐弯接着下行，依旧是皮卡后斗与台阶的剐蹭声传来。
当皮卡开上路面，褚卫国呼了口气：“好啦，我找到你了。”
快速的转弯，羚羊在眼前呈现，褚卫国加速。
于此同时背后的小个子高高跃起，球棒向后收缩，猛的投掷出去，带着破空声旋转着砸在羚羊的头上，让褚卫国牙疼的骨头碎裂声传来。
羚羊倒下来的同时，小个子惯性前冲，褚卫国猛踩刹车已经来不及。
皮卡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接着碰撞声传来，小小的个子被撞的飞出去数米，褚卫国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知道自己要搞砸了。
“完蛋了。”褚卫国默默想着。
羚羊继续前行，有几只甚至从褚卫国车头高高跳跃而过，褚卫国搓了搓脸，推开门走了下来。
人影躺在车头前数米，褚卫国走过去，看了看皮卡的车头，前杠处一个明显的手印凹了进去。
褚卫国心中震撼豁然回首，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早已爬了起来，一脚弯曲的蹲着，一脚向着斜面伸直，左手撑在地面上，右手握着什么东西准备发力。
褚卫国几乎瞬间拔起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目光对视着。
停顿数秒，褚卫国尽可能的让声音轻缓的道：“别动，我没恶意，我没想过你会冲过来，只是个意外。”
小小的身影穿着极为怪异，用来装粗粮的麻布袋子被剖开，尖尖的一角被带在头上形成了一个斗篷，上面被挖了两个洞，手臂从其中穿了出来，内里是单薄的外套，几缕碎发从斗篷里伸了出来，笼罩在斗篷下的是一张幼嫩的脸庞，十几岁的年纪，脸庞异常的苍白与消瘦。
也许是褚卫国的态度，又或者是褚卫国手中的武器让少年人明白不能抗拒。
少年表情松懈了一些，看了一眼褚卫国身后的皮卡，接着目光投向褚卫国眼中有一些褚卫国不能明白的情绪在酝酿，在褚卫国还没能体会之前开口道：“我见过你的车，我也见过你。”一直握着的右手松开，摊开在褚卫国面前，豁然是几颗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接着又放进麻布斗篷内里的单薄衣服口袋。
少年的声音沙哑，不知道是正处于变声期，又或者长时间没有与人说话。
褚卫国松了口气，把枪收回了枪套，又看了眼放着鹅卵石的口袋，投掷出去的棒球棒，车前杠的手印无不表示这个身躯瘦小少年的不平凡，褚卫国知道看似小小的鹅卵石真要被这少年人的怪力投掷出来真有可能形成恐怖的杀伤力。
心中有些好奇少年的来历，这时见少年说见过自己与皮卡车，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见过我？在哪里？”
褚卫国自己也明白，皮卡是灾变后捡到的，少年见过自己，那么肯定是在灾变以后的日子里了。
少年看了看被棒子砸烂脑袋的羚羊，鲜血慢慢渗出伤口，渐渐在地面流淌开来。
目光回转，看了看褚卫国还算整洁的衣服，舔了舔缺水而干出口子的嘴唇，慢慢站起身子道：“教堂，我在教堂门口见过你，你猎了一只鹿。你住得地方有水喝吗？你有多少个人呢。”少年眼神有些复杂。
褚卫国这才想起早几天在那座封闭的教堂外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当时还隔着花窗玻璃向内打量。
见少年问起，褚卫国笑着回答道：“有，不光有喝的水，还能洗澡，而且只有我一个人。”
少年微微沉默，抬头，表情阴晴不定得道：“羚羊给你，我能跟着你吗？我可以自己捕猎。”
褚卫国笑着伸出手，灿烂的笑容在消瘦的脸庞上浮现：“欢迎之至，我叫褚卫国。”
少年略微迟疑，还是伸出手握住道：“唐山。”
手很脏，指甲缝里也布满了污垢，极冰凉的感觉让褚卫国微微差异。
皮卡再次前行的时候，羚羊被丢在了后斗，唐山坐在皮卡车的副驾驶，褚卫国见少年看着一旁的突击步枪，笑着道：“这玩意有点危险，找时间我教你，捕猎会轻松很多。”
少年不言语的收回目光，拽着球棒的手更紧了。
皮卡轰鸣，褚卫国轻声说着：“走，我们回家。”又轻轻的拍了拍方向盘道：“以后我教你开车。”
唐山笑了笑，点了点头：“好的。”
笑容灿烂带着几分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