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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袭

家园树之中的空间不算大,几个敦厚的木墩生长在地面上,这就算是简单的家具了,没有用来透光和通风的地方,但室内的空气依然清新,温度虽然还是达不到正常的水准,比起外面总要好上很多。

安其罗取出从部落当中带来的油灯,这也是帝国的产物,上面还能依稀看到斑驳的贵族纹章,蛮族人不屑于用这种东西照明,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带到这荒芜的极地来,现在倒是方便了他们。

点亮油灯之后,一点火光终于在黑暗彻底降临之前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我来守上半夜,安洁丽娜守下半夜,法师休息,没问题吧?“

法师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睡眠,才能在第二天施法稳定,无论是什么法术,一点点神经衰弱都可能会出现致命的失误。

安其罗的安排没有问题,安洁丽娜也没有反对。

“冬天刚刚过去,极地的夜晚要占一天之中的三分之二还要多,有些东西会趁着夜晚出动,你们必须格外小心。“

艾德琳警告了他们一句,然后从他们带的补给品当中抽出了一条用柔软的皮毛制成的被子,她随便找了一个大点的木墩,然后就蜷缩着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要小心,遇到事情不要急着冲出去,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安洁丽娜将自己的剑连着鞘解了下来,递到了安其罗的手上,在临走之前,安其罗从蛮族酋长的收藏当中挑了把剑,但也不过是量产的凡物,没法和安洁丽娜的长剑相比。。

“放心吧,我可怕死的很。“

安其罗对着安洁丽娜笑了笑。

‘注意一点那个女精灵,别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安洁丽娜的声音又从脑海当中升起,安其罗已经知道了这是龙印骑士之间的心灵感应能力,但还没等他反驳,安洁丽娜就主动切开了和他之间的链接,也找了一个木墩,躺了上去。

她睡觉的时候仍然身穿那身厚重的甲胄,不知道到底是在担心外面突然发生的危险,还是担心安其罗。

安其罗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提着安洁丽娜的长剑,坐在一个最靠近油灯的木墩子上,静静的注视着那油灯当中一星的火焰。

夜晚漫长的很,孤独而又乏味,如果不够耐心的话,撑不了太长时间的,安其罗一直保持着戒备,注意听着外面凄凉风声当中的异响,但是时间一久,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动静的他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于是便主动驱使着微弱的龙火从心脏当中流出,刺激着全身的神经,让他再次精神起来。

但是,就在这时,借助着流经全身的龙火的力量,安其罗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掺杂在风声里面,呼啸的掠过家园树的周围,虽然微小,却盘旋不断,像是在试探着猎物的鹰隼,找寻着猎杀的时机。

尽管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响,安其罗还是叫醒了身边的安洁丽娜。

“发生了什么?“

安洁丽娜表现的非常警觉,安其罗走近她的脚步声就已经足以吵醒她了,她站了起来,眼睛当中残存的困意如被太阳驱散的雾气一般消失。

“外面有声音。“

安其罗把她的剑还给了她。

安洁丽娜的眼睛当中龙火一闪而逝,用以强化自己的听力,然后她点了点头,示意安其罗去叫醒艾德琳,自己拔出长剑,走到家园树树皮的缝隙那里,戒备起来了。

安其罗走到艾德琳的身边,女精灵的睡相难看的很,盖在身上的被子早就被蹬到一边去了,只穿着单薄紫色丝绸的身子露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春光,但当那永远都带着一丝慵懒妩媚的表情收起来之后,艾德琳的脸倒是意外的干净清纯,只是微蹙着眉毛,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安其罗低声的喊着艾德琳的名字,她丝毫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能伸出一只手,想要摇醒她。

但还没等他碰到艾德琳的肩膀,艾德琳那双黄金色的眼睛就已经睁开,呆愣愣的看着安其罗向她伸出的手。

“这算是夜袭吗?“

安其罗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她。

“外面有奇怪的声音。“

艾德琳的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慵懒的笑容。

“是吗?我本来还挺期待呢。“

安其罗索性直接不理她,而是直接走到了安洁丽娜的面前。

“能听出来是什么声音吗?“

安洁丽娜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有兵器的声音。“

安其罗一怔,难道还有敌人会趁着极地的夜色发起进攻吗?

“但是,这种声音很奇怪。“

安洁丽娜看上去很犹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我能听到大军行进的声音,成千上万的人马踏过雪原,顶着狂风向着某处前进,他们的兵器碰撞,铠甲嘎吱作响,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连战马都在风里喑哑了声音。“

安其罗有些毛骨悚然,哪怕是能够重生,但是面对千军万马,再多的命也不够人杀的。

“但是这声音却非常细微,就好像是幻影和假象,从极遥远处传来,却没有被吹散在风里。“

艾德琳接下了安洁丽娜的话,她无法用魔力强化听觉,但是似乎对这种声音了如指掌。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安其罗询问着。

“当然,每一个生活在极地的人都知道这个声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艾德琳在知道了安其罗为什么把她叫醒之后,就显得兴趣缺缺,有些责怪安其罗和安洁丽娜少见多怪。

“放心吧,他们只是游荡而已,不会闯进来的。“

“‘他们’?外面是人类?“

艾德琳黄金色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安其罗。

“曾经是。“

“是亡灵?是蛮族人那些祖先的灵魂?“

“是的。”

“人数怎么会那么多?”

看着安其罗似乎执意要刨根问底,艾德琳叹了一口气,坐在一个木桩上面,给他解释了起来。

“极地原本是没有人的,所谓的蛮族也不是原住民,他们是跟随着被放逐的神明来到这里的,但是在一开始,他们渴求着神明的眷顾,神明却不理会他们。“

说着说着,艾德琳的神情突然恍惚了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

看到她的这个表情,安其罗才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那个年代的亲历者,对于人类而言的历史,可能只是精灵们眼中的昨天。

“然后,最早的那批来到极地的人发现了,极地没有文明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酷寒,还是因为这片土地早已受到诅咒。“

“在这片土地上面死去的人,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

“被冻死的人,死于野兽的人,病死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去,他们的灵魂都被囚禁在这个荒芜的极地之上,漫无目的的徘徊,继续寻找愿意接纳他们的神明。这样的岁月持续了二十年之久,最初的一批开拓者已经越来越少,而大陆的迪拉德帝国也加强了对偷渡者的监管,很少再有人能从大陆来到这里了。”

“于是,当时开拓者的领袖做出了决定,带着一大批最精锐战士却寻找神明,期望得到祂的庇佑。”

“他们成功了?”

“他们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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