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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紫萱花开异魂至 老相爷晚年得女乐开怀

超然大陆,宣武29年春,正是三月初三,漫天的桃花将京都渲染成一片粉红。

季博渊,轩辕国宰相,三朝元老,现年72岁。年纪是高了点,可是既不昏庸,也不老迈,因为常年习武,心态平和,又懂得养生,72岁的人看起来就跟四五十岁的人似的,头发半白,神情俊朗不减当年,健壮的身躯不亚于二十岁的小伙子,这把年纪连一丝发福的迹象都没有,当今皇上已经四十三岁,总是挺着大肚子望着他自叹不如,经常会酸溜溜地说:“看季相如此强健,就是再守几个皇帝也不成问题啊!”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季相便开始三天两头请病假了,在人前也不再挺胸昂头,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尽管如此他也依然是这个皇朝的传奇,关于他的故事,听大了几代人,简直快成神话了。据说,季相幼年聪慧过人,其父是皇祖的伴读,因他生的可爱,又聪明过人,深得圣上喜爱,从小就跟着几位皇子一起学文习武,文韬武略样样拔尖,最难得他正直、忠厚,皇祖命他辅佐太子,他就一颗心的跟随着太子,十岁就协助太子平了宫变,那年,一身染血的孩子,手握宝剑立在大殿之上,阳光从他背后射进深深的殿堂,满朝文武无不被他的气势震撼,当众人以为已经殁于宫变的太子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那些有二心的大臣终于知道了大势已去。太子顺利登基,季博渊理所当然的被重用,十二岁的他就已经拜相。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古稀,对于季博渊来说,对轩辕家,他赤胆忠心,一生护持,可以说,他上对得起皇祖,下对得起黎民。而轩辕家呢?几十年如一日对他皇恩浩荡,再皇恩浩荡,除了没有封王,他也是盛宠几世了。

季博渊早有退隐之心,可是皇恩太浩荡,哪位皇帝登基都舍不得他走,就像皇祖说的:“有你镇守京都,朕才睡的踏实。”这得是多么大的信任啊!皇家不点头,谁也走不了。于是,季相就是个特例,他家的相府紧邻着皇宫的外墙,一墙之隔而已,并且,宣武帝继位后还特许在这道墙上开了个门,相府就像皇家的后花园。有事没事,皇上就穿了便衣从小门进相府,聊聊天,喝喝茶,听听季相讲讲过去的故事,君臣如好友,更似父子,皇祖视季相为肱骨,太上皇视季相为兄弟,皇上视季相为父子,这样的关系,啥都不用说了,皇上许季相不用按时早朝,有事,皇上亲自过府相叙,无事季相就在家里养着,许季相在朝堂上有一把椅子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许季相见了皇上不用叩拜,皇子皇孙见了季相要作揖行礼,相府门前二十丈,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相府一个低等下人也比县太爷高三级。如此的恩宠,谁人能及?

辅佐了三世皇朝的老丞相季博渊在其72岁高龄时迎来了他第十个女儿。他一生娶了十三房妻妾,曾育有七男九女,在朝中他是三朝元老,外人看起风光无限,然而自家的苦衷只有自家明了。这么多年来,那些个儿女没有一个能活过五岁,何故?不知道。季相也从来不过问,只是早早夭折的孩子,他舍不得丢弃,便在后院外开了田种了紫萱草,将那些幼小的身躯埋在花下,以安慰自己慢慢老去的心。这片田紧贴在在相府后园,承蒙圣恩,直接划给了他,园子外面一溜矮墙,从高处望去,一片淡紫就如一颗心嵌在城中。

本来大家都以为季府再荣光也就季相这一代了,没有子嗣,再大的荣光又能怎样?没想到,刚嫁进来的十三姨娘竟然有孕了。不能不说是奇迹,各种传闻不胫而走,最有意思的就是说那个十三姨为了得到子嗣,不惜跑到萱草田勾引相爷,说是为了借助那些死了的公子小姐的魂儿相助,还特意在那田里焚香祷告,结果就有了这个小小姐。真实的事情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大家善意的聊着,都希望季相能有个一子半女,免得身后荒凉。

自从十三姨有了喜,不说相府上下多么开心,整个京城都热闹了,皇上更是喜出望外,天天赏赐补品,还不嫌累的没事就往相府跑,自己去还不算,还要拉上九岁太子和也有身孕的宠妃萧氏。指着十三姨逐渐高耸的肚子说:“看啊!季相有后了呢,这个孩子一定要给我啊,男孩就给我家当驸马,女孩就给我家当皇后。季相不得推脱哦!哈哈哈!”

那天,紫萱花提前开放,满园飘香,十三姨临盆在即,全府上下忙成一团,比当年夫人临盆还要欢喜,还要紧张。季相从听闻十三姨呼痛开始就跑到祖祠跪下,直跪了一天一夜,十三姨那边只有难产的消息不断传来,京城最好的大夫和最有经验的稳婆都集中在了相府,皇上还派来了御医,然而,他所期望的好消息始终没有传来。季博渊拜倒在祖宗灵位前,忍不住老泪众横,老天为何如此对待他?他跪在那里,头顶着青石地板,开始深刻反思。自己这一生,杀人无数,从少年到暮年,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他自认无愧于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轩辕皇室,为了天下百姓,哪把刀口无冤魂?可是,现在天下太平不是么?百姓安居乐业,他是有功劳的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留住一个孩子呢?一次次得到又失去,一次次亲手葬了孩儿,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死呢?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一个个夭亡,这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样惩罚自己?

季博渊无声地哭泣着,双肩抖动,年纪越大越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随着时间点滴流逝,季博渊的心也逐渐冷到极点了,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儿,应该是最后一个被自己埋在花丛中的了吧?不会再有了吧?还是不要再有了吧!真的。。。。太折磨人了啊!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园子里的小路上传来狂奔的脚步声,他没有动,依然跪在那里,头顶着地,恨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也不要听到接下来的噩耗。

“相……相爷……相爷……”老管家季福连滚带爬地进了祖祠,一把抓住季博渊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相爷……生了……生了……”

季博渊不动,他知道生了,只是没活罢了。

“相爷!母女平安!母女平安啊!“季福哭了出来,用力摇晃着季相,这么多年的相伴,他太了解季相此刻的心情了,怕是以为又失去了孩子吧。

“嗯!嗯?“季博渊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泪水的季福:”你说什么?“

“母女平安!相爷!“季福摸了一把泪,继续哭着喊。

“混账,母女平安你哭什么?“季相抬手打了季福一巴掌,跳起来就跑。

“呵呵!“季福咧着嘴乐了,拉起衣襟胡乱抹了把脸,也爬起来跑出去,追着相爷朝紫萱园跑去。

自从十三姨有孕就搬到了紫萱园,说是喜欢这里的味道,喜欢这片萱草田。季博渊也就许了。

相府千金落草,这是何等的大事啊,自从十年前季博渊的最后一个妾难产去世,家里就再没有女主人,自然也没有了孩子的出生。季博渊本已经绝了续弦的念头,想着这生就这样了,即使愧对祖先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然而,老天就是喜欢给人玩惊喜。一年前,季相回乡祭祖,回来的途中偶然救下一个县太爷家的小姐,年芳十八,正是春心萌动,看着季相以一敌百的勇猛,立刻芳心被获,一回京就央求了父亲来相府提亲,虽然屡遭拒绝,小姐还是此心不死,扬言若是季相不要她,她就做姑子去,天天寻死觅活的闹腾,那县太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然知道能嫁给季相也是高攀了的,可是季相毕竟年过古稀,自家还是很舍不得,可是看着女儿天天闹腾,越来越消瘦,万般无奈,只好天天去相府门前求见,这事连皇上都惊动了。皇上乐的成人之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喝茶的功夫就给季相指了婚,于是,也就有了这个白嫩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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