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百平的房子全部打通,落地窗前一人背身站立。
透过玻璃反光,俊逸的眉眼连贯高挺鼻梁,嘴角微向上扬,勾起戏谑弧度。
一米八三的个头,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从西服领子往外散透型男魅力。
房间一侧摆满国内外优秀创意书籍,另一侧是与墙同宽的液晶显示屏,供迟先生观看资料,激发灵感。
空旷房间里回荡嗲音,英俊的脸庞笑得玩世不恭,手持激光笔在饭盒,与苏锦锦纤细身材间飘移,洁白牙齿轻启:“有什么好吃的,打开瞧瞧。”
德行,夫妻两年勾勾手指都知道彼此什么意思。
苏锦锦轻咬粉唇打开食盒,一碟四只水晶包子、温热的牛肉粥外加两只溏心荷包蛋,迟先生喜爱的中式早餐风格。
随手将太阳镜一丢,纤长手指拉开裹严身体的纱巾,偏生脸上故作恭敬,双手递上筷子:“迟先生,请慢用。”
没吃早饭饿得五脏庙作响,迟乐铭也不客气,整只水晶包子全塞嘴里,油汁从卖力咀嚼的嘴角溢出。
用纸巾帮忙擦拭,阻止滴溅的油汁与衬衫亲密接触,苏锦锦笑叹:“饿成这样。”
迟乐铭吸溜着粥碗没空说话,百无聊赖的苏锦锦,右手乱抓按在遥控器上,身后的大屏幕开始公放。
画面里身披花布脚踩高凳,苏锦锦模拟着泰坦尼克经典形象,扯开破锣嗓子高嚎《月亮之上》。
环绕式音箱清脆高亢,夹杂着拍摄者忍笑的喘息声。高清屏幕大特写,连嘴角沾的瓜子皮都清晰可见。
回头看一眼,苏锦锦破口叫骂:“迟乐铭,上班时间你都在看什么!”有次在家喝醉耍酒疯,被无良的某人偷拍视频,竟然保存至今!
吮吸半凝固的荷包蛋,顺势把遥控藏在身后,迟乐铭嘀咕道:“我需要创意灵感。”
“狗屁灵感,你最近接婚纱案子,又不是金嗓子喉宝。我那破嗓音除了制造噪音污染,还能激发什么?”苏锦锦伸长胳膊抢遥控,架不住迟先生身量高大,偷袭未遂。
急得用尖利指甲拧住丁点肉皮,死命一掐。
“呲”一下吸气,迟乐铭疼得很意外,夫妻开玩笑有度,下狠手动真格不行。
原本含笑的眼仁化为墨色,倔脾气上来把遥控丢进沙发,按住苏锦锦张牙舞爪的胳膊,非逼她服软不可。
一路从沙发纠缠到地毯,苏锦锦嘴咬手挠,薅头发认真干架,迟先生手脚并用,困住娇妻卖力轻嘬。
两人手脚拧成团看似凶狠,实则拳来脚往间分寸十足。
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通常由迟太太取得胜利。
苏锦锦躺在地上喘粗气,手指飞快按下“Delete”键,心情愉快地趴回自家帅老公身上。
迟先生下巴有颗小黑痣,正面难辨丝毫不损英俊形象,苏锦锦爱死这里了。
两百年前正是自己在冰冷泛青的恋人身上戳下印记,差点被人误以为老鼠啃食尸体,逃过劫难于云云世间,等待恋人轮回,苏锦锦觉得自己极为长情。
抵住近在咫尺的俊脸,苏锦锦笑着求饶:“迟先生,我还要开车,再闹会出车祸的。”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车所到之处和车祸现场有差别吗?”迟乐铭时刻不忘调侃娇妻。
“姓迟的!”苏锦锦叫嚣,以自身体重为秤砣,勒挂在对方身上装树懒。
扒拉开险些窒息的脖颈,精神抖擞的迟乐铭,一心二用拨通专线:“魏欣,让小唐送我太太回去。”
“您老人家别喊了,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我给魏欣放了半天假。”苏锦锦再次把自己包裹成粽子,趁着嘴还没捂住,解释道。
眉头轻挑,帅得近乎邪气的迟乐铭调侃:“老婆,我只是总经理,发工资的是总裁,一个月给她放半月假不太好吧?”
“对你这种绝色都能坐怀不乱,坚定情感三观不崩的女孩,当秘书太屈才。还有她快结婚了,记得礼金包大点。”找寻太阳镜不得原地打转,迟先生亲自从地毯拾起,狗颠的送上去,还被老婆斜撇数眼:“下次别乱扔东西,要珍惜宝贵的上班时间。”
“好。”迟乐铭对老婆的牢骚向来照单全收,即使随手丢东西的人是迟太太。
“真不用小唐送?”耍贱卖乖的迟乐铭略带鼻音,曲起一条腿半靠在沙发边。
拨乱的头发微挡眉眼,被阳光照耀成金灿灿的,撩拨得人心头乱撞。
苏锦锦麻利窜到门口,担心控制不住再扑上去,害迟先生力竭而亡。临门飞送一吻:“亲爱的,再忙也要吃晚饭。今天妈和你妹来借钱,被我怼回去了,爱你不用谢。”
本想起身和太太电梯前缠绵一番,细看脚踝被某只爱捉弄人的家伙绑住,用的还是女式丝袜。
迟乐铭无奈解开系扣,按下销售总监内线,饱含磁性的嗓音吩咐:“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私心琢磨要给自己宝贝老公定营养晚餐,没留意电梯近乎飞速上升到二十六层。
有着精致绝美脸庞的男子,浅笑盈盈靠在墙边,长长的睫毛永远挂着雾气,亮如辰星的眸子提溜打转。
俊美到雌雄莫辩,可惜出口破功:“眼含春水面带桃花,小日子过得挺美。好歹是我的地盘,你俩别太放肆。”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签我老公时,合约里有一条按每年收益重分股份。才两年光景,我老公占股超四成。”粉嫩唇瓣缓缓拉开戏谑的弧度,苏锦锦欣赏美男僵在脸上的笑容:“现在才八月,幻象的业绩又超去年,你说年底的集团大会,总裁是不是该换人做?”
“我呸,苏锦锦你只死老鼠,联合你老公坑老子,攒八十来年的老婆本,快姓迟了。”美男暴跳如雷。
可惜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还要仰视穿恨天高的苏锦锦。
“老婆?方贤,让她们看看你的真实面目,还有几个敢靠近你这只臭蛤蟆。”苏锦锦作势上前,想拂去对方身上的灰尘。
幻象集团的总裁猛地往后一退,将座椅抵在身前道:“你别过来,有话就在那说,一碰又把我老底全掀了。”
苏锦锦笑靥如花,作为一只鼠精,她于修仙成妖的道路越走越偏,反倒让她另辟蹊径,将自身潜能无限发掘。
半截尾巴上的白鼠毛只要落身上,对方最近一月的动向,全收囊中。
近两年和迟乐铭结婚,夫妻恩爱更让她法力大增,以人为媒介鼠毛沾体皆明,轻松掌握沈城一半以上人的行为轨迹。
从某种意义上,苏锦锦活得近乎神。
然而在蛤蟆精方贤看来,她和天桥底下戴副黑眼镜装瞎子,给人摸骨算命的骗子没差别,一样无耻下流,外加信口开河。
右手打个响指,苏锦锦对方贤流露出同情:“昨晚那个妞身材火辣,可惜不是清纯大学生,家里儿子都四岁了。你送的限量版路易手包,今早被转手卖了。”
方贤大张着嘴,叠在嗓子眼的长舌头露陷了,听老鼠精神叨叨地说:“昨晚趁你喝醉,钱包内夹第四张无须密码的信用卡被她拿走,一上午功夫,奢侈品店的员工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翻开钱包果见卡丢了,方贤大骂道:“包都买了,还敢把老子当冤大头!”
气恼地一伸长舌头,刚在玻璃停留歇脚的蚊子转世投胎了。
“修出人形还学不好人样,人家也不容易,卸完妆皮肤松垮,全是暗黄褐斑。昨晚为应付你,硬顶着二斤遮瑕粉,权当给小费。”苏锦锦安慰道。
方贤气得直抓头发,西方美颜上鼓出腺膜:“给丫的小费,昨晚我喝多了,早上看长得还没小迟好看。”
掌心一拍,无数白毛刮着旋糊满方贤周身,活像随风奔跑的京巴。
苏锦锦眯起眼睛,舔弄两颗微尖的鼠牙威胁:“再敢惦记我老公试试,把你炼出蛤蟆油。”
“我错了,再不敢了。话说你练到隔空探视的境界,告诉鼠姥了?”方贤告饶道。
半陷进手工定制的沙发,苏锦锦谦虚摇头:“我只能看到表象,或者显而易见的情绪,人太复杂凡事藏于心,机关算计很难看透。”
执起茶几上的瑰夏咖啡,两条细长眉毛拧成团,无论加多少糖都喝不惯,人类怎么会喜欢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不过迟先生喜欢,常在夜间迸发创作灵感,家里的咖啡豆,堆得和苏锦锦喜欢的大米一样高。
看苏锦锦不要脸地把剩下咖啡封好揣进包,方贤调侃:“好歹也是修炼三百年的鼠精,别看见点好的就爆发老鼠本性,全倒运回洞成吗?”
瞥了眼方贤骚包的脸,决定不提醒他用顶级发蜡固定的发型夹杂白毛,苏锦锦悠悠然道:“迟迟喜欢,留给他晚上喝。”
浑身恶寒,方贤做呕吐状:“还迟迟,对,你家老公比天还大,你丫两百多年就吊死在一棵树上,该说你长情,还是审美一直没提升。迟乐铭皮相是不错,但在沈城比他好看又有钱的海去了,你就从来没有过一点春心荡漾?”
“世间哪有人比迟迟更好,再也找不到了。”苏锦锦突然有点伤春悲秋的小情绪,固执地陷入回忆里小声嘀咕。
“你小心,过去就搞出来乌龙,回头发现迟乐铭不是那人,你可失身又伤心。”方贤一泼冷水从头到脚,激得苏锦锦像被寒冰罩住。
粉嫩小唇紧咬,苏锦锦摇头,水眸里透着些许哀伤:“不会的,鼠姥不会骗我,他下巴的痣是我亲手留下。方贤,是他对不对?”
两百年前我还在池塘里趴着,哪里知道你前世恋人是啥模样?
实在不忍心伤害苏锦锦,方贤挠头:“应该是吧,鼠姥的话不会假。大不了陪他几十年,等他蹬腿,咱继续找。”
抹一把润在眼圈的泪,苏锦锦起身:“一定是他,我等了两百年怎么会认错。先走了,让迟迟看见我和你单独在一起不好。”
“真是老公骗上床,精友抛出墙,我和你认识两百年,就因为怕迟乐铭知道幻象最开始签他是因为你,和我装四年陌生人。”对苏锦锦重色轻友的行为,方贤很痛心。
“滚,谁和你是精友,是道友!”苏锦锦裹紧纱巾,大步迈进电梯。“晚上早点让我老公下班,不给狠毒地主打工。”
“快走,快走,裹成木乃伊看着就心烦。”
“我最近怕阳光,你也注意别老去游泳池泡着,当心兴奋过度现出原形。”电梯门关上,将最后几个字夹断。
苏锦锦的爱情不计得失满心赤城,迟乐铭也爱她到一塌糊涂。
没想到世间会有个苏锦锦,无论身材、长相、性格无一不是迟乐铭的理想化。
两人腻在一起话多得说不完,默契到无需开口就心领神会。
其实真正如意的只有迟乐铭,苏锦锦在迟先生还是七岁的小小迟时,就幸运得找到他。
两百年的等待,苏锦锦差点想和迟先生来场青梅竹马的爱恋,鉴于青梅竹马,很容易陷入“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魔咒。
保守起见,苏锦锦在迟先生周围潜伏关注。
同一间学校,三年级的小小迟在足球场挥洒汗水时,不会注意远处一年级的小豆包里有双眼睛盯着他,炙热又充满喜悦。
升入初中的小迟同学,个子猛窜样貌俊朗。
郁闷班里一脸麻子的四眼男,都拉起隔壁班校花的小手,自己连只恐龙的求爱信都收不到。
他当然想不到,一封封求爱信,早被苏锦锦指挥鼠子鼠孙叼出来。为防大胆女生当众求爱,还命令小老鼠见机行事。
每当女生鼓起勇气告白时,微微脸红的迟乐铭身后窜出一排老鼠,趴在他脚边龇牙咧嘴。
大喊着变态逃走,丢下莫名其妙的迟乐铭发呆,难道这种事不能害羞,要冷酷到底才不变态?
初高中共六年,迟乐铭得了个冷面绝情的称号,当真憋屈点。
每天夜里,苏锦锦都伸长尾巴倒挂在迟乐铭的窗口,欣赏恋人的睡姿,被方贤一众力争修行的妖精嘲笑为偷窥狂。
好在付出就有回报,迟乐铭偷撇高挑的女孩子几眼,买了几本创意教程,又私藏性感名模杂志。独自和保姆在家的迟乐铭,多喝了几口牛肉汤。
苏锦锦活成了迟乐铭幻象的女生,巴黎街头主动迎上揣把裁纸刀,预备打劫的俊逸少年,兴奋之情难以压制:“同学,我们在哪见过?”
两百年的等待,二十载的精心准备,苏锦锦发誓要让迟乐铭一世无忧,幸福美满。
老鼠昼伏夜出,黑白颠倒的苏锦锦,凌晨两点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就被温热气息扰醒。
推开混合雪茄和咖啡的嘴,自家老公眼球全是血丝,胜在精神很足。
随时随地向老公展现美好一面,苏锦锦半支起头问:“吃晚饭了吗?”
“恩,你点的菜我都爱吃。”半靠在床头,把玩老婆酝着玫瑰香气的秀发。
苏锦锦主动送上贴面亲昵,迟乐铭立即热烈回应。
“老公停一下,有事汇报。”
“说。”埋身发间嗅香气的迟先生,勉强挤出来一个字。
“明晚七点,华莱希大酒店包间,你爸请吃饭。”
“没空,不去。”迟先生对他爸和后妈一样不待见。
“额,还是去吧,因为你奶奶结婚,明晚权当亲宴。”苏锦锦憋着笑,在黑暗里想象迟先生垮掉的脸。
“靠!”迟先生爆出口,赶紧拿纸笔,记下光辉时刻!
“她去年不是刚和初恋结婚?”迟先生摸着头,兴致被完全破坏。
苏锦锦乖巧回答:“据说你奶奶和初恋不能相濡以沫,决心相忘江湖,如今找到人生第七春。”拍了拍压在身上的健硕身材,苏锦锦问得小心翼翼:“到底去不去?”
“去!”迟先生埋进被里,嗡里嗡气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