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女儿!”苏锦锦和纪燃一起发声。
白城拍案而起,眉毛都飞起来:“姓谭的老不正经,敢把主意打你身上,他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拉魏兔起身,好在衣服没有破损。
“嘘,别那么大声。”魏兔急得跺脚,给了白城一脑瓢。
见四周没人注意,小姑娘微喘道:“谭老是正经人,那小男孩就是谭老收养的,说我救了他孙子,认我做干女儿是回报。”
天上掉下个金爸爸,给谭老当女儿,魏兔瞬变二十四K纯金兔。然而下一句,苏锦锦感慨人生无限转折,真是活久见!
“我拒绝了。”刮着盒底的沙拉酱,魏兔说得简单又轻松。
苏锦锦咬着吸管,抽得杯底咕咕作响:“为什么?”
“我爸妈、爷爷都健在,要知道我为钱改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卖祖求荣的事,我不干。”
四颗章鱼丸下肚,连点饱的感觉都没有,魏兔示意白城再买。
“小兔,你明不明白放弃什么?”苏锦锦都替她肉疼。
“就是钱呗,生活不只是苟且,还有诗和远方。”魏兔化身文艺风,眼神灵动:“其实我提了要求,希望谭老资助雪区孩子一批学习用具和衣服,计划下月去雪区带给纯儿。结果谭老很感动,说要送几所希望小学。”
世间总有珍贵人心,如水晶般透明。
魏兔这样的女孩,谁能不爱?
端着章鱼丸的白城,问询点头:“小兔做的对,我们还年轻,钱可以赚,雪区的孩子更需要帮助。来,奖励四盒。”
“万岁!”魏兔吃得不亦乐乎,嘴角糊成一片黑。
谭老要知道自己的条件,还不如章鱼丸有吸引力,估计会郁闷。
见迟乐铭走出来,纪燃迎上去,焦急问道:“迟哥,小雅呢?”
对四人挥挥手,迟乐铭轻咳:“谭老打算收她做义女,今晚宴会正式介绍给媒体。”
“不可能,我要去找她。”纪燃想冲进去,门口的保安壮得像两尊铁塔。
眼神里全是藐视,嘲笑面前的年轻人,不自量力。
纪燃血气上涌,挥出的拳头被迟乐铭死死按住。后者冷声喝止:“别胡闹,谭雅,不是谁都能见的。”
一进屋,迟乐铭就被枕头迎面袭击。
苏锦锦双手投掷,嘴里还念念有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趋炎附势见钱眼开,我鄙视你的行为,今晚到客厅睡去!”
刚开始还假意挨打,听见“客厅睡”几个字,激得迟乐铭眼冒凶光。
反手接住抛掷的薄被,一个猛虎扑食,把苏锦锦按倒在床。
娇妻怒目而视,迟乐铭也上来横脾气,低头死命啃叫粉嫩嘴唇。
小老鼠闭紧牙关,坚决不让迟乐铭得逞。
奈何迟先生对老婆身上的敏感点,了如指掌。几个回合后,苏锦锦败下阵,气鼓鼓地把脸颊吹涨。
亲到满足,迟先生俯视身下:“发脾气可以,扔东西也成,让我住客厅像话吗?”轻捏脸颊把气放净,笑得谄媚地某人道:“再说别人的事,和我生什么闷气?”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谭老通知媒体要收干女儿,谁想小兔拒绝天降富贵,谭老不好失信于人。肯定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江雅李代桃僵!”
苏锦锦再笨,自家老公的花花肠子,还是清楚的。
“也对,也不对。”迟乐铭话有禅机,玩味地看着妻子。
“怎么说?”江雅变谭雅,苏锦锦实在搞不懂把戏。
迟乐铭翻身躺在一旁,摸着嘴唇伤口:“嘴被人咬破了,疼得说不出话。”
要好处,给!
苏锦锦特上道,在迟乐铭额头、脸颊及嘴唇,亲得诚恳又卖力。差点逼得老公擦枪走火,把她就地正法。
心满意足的迟先生点开邮箱,指着某条新闻:“你先看看。”
苏锦锦翻阅邮箱,诧异江雅年纪不大,胆子也太肥了。
从大学毕业起,江姑娘接活跑台的信息,全被迟乐铭挖出来了。
连前几年某餐厅开业,雇身材火辣的女孩,穿比基尼上菜的新闻,里面也有江雅的身影。
“往好说,她算是出过几次小镜的N线演员,往糟说,就是一连经纪公司都没有的小野模。谭老想抛砖引玉,借机为招儿子做宣传。”
迟乐铭伸手,示意妻子陪自己躺下,继续解释:“本就是作秀,魏兔想干,我也会阻拦,好在她拒绝了。”
苏锦锦趴在老公怀里,了然点头:“所以你们选中江雅,她想出名,会极力配合。不过对她是不是太残忍?”
嘴角勾起微弧,迟乐铭冷道:“她早上送谭礼回去,纠缠不肯走,才促使谭老想出这个主意。她要名气,谭老要宣传效果,各取所需很公平。”
“为什么谭老急得要儿子?他完全可以像别的富豪一样,死后把财产捐出去。”苏锦锦抬头,眼中伴有疑惑:“怕没人祭祀,花钱雇人也可以啊。”
“仙女岛是谭老,和省里某位的公子共同造就,当初签协议,必须由执行人共同掌管。谭老怕等不到谭礼长大,仙女岛会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大肆破坏这片乐土。”
被谭老致力于保护环境的真诚感动,迟乐铭才肯接手,看似荒唐的求子广告。
“就是说干儿子或干女儿,实际都是傀儡,是谭礼小朋友长大成人前,用来挡枪子的?”苏锦锦总结精准、到位。
满意妻子的领悟性,迟乐铭据实已告:“没错,律师和谭氏集团会时刻盯着,若有人心思不正,立刻罢免所有执行权。”
“谭老留下的遗嘱会清楚写明,任何破坏海洋环境的行为,将不具备法律效益。”
迟乐抿把玩着老婆秀发,示意其尽快化妆,晚宴要迟到了。
轻扫睫毛淡点朱唇,将璀璨的钻石环绕颈间,波浪长发轻挽,几缕碎发垂在肩头。
一席抹胸绛红长裙装裹的谭雅,高贵如女王。
扫视窗外,社会名流和娱乐记者接踵而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谁说丑小鸭不能变天鹅,今天自己才是众人眼中的主角。
“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帮忙整理服饰的女佣惊呼。
优雅转身,嘴角未来得及掩饰的笑意,对上满头红发的青年。眼神颓废伴着疑惑,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如何开启。
示意女佣先下去,江雅执起一枚水钻胸针,在衣前打量:“你不该来这里。”
镜中的恋人妆容精致,周身被珠宝添增着华丽贵气,分明是熟悉的面容,却越发陌生。
纪燃眼里璀满心疼:“保安都守着谭礼,你门口连个人影都不见,谭老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何苦留在这?”
胸针的碎钻咯得手疼,索性扔回首饰盒,重新挑对耳环戴上。
整理好衣服,江雅转身对纪燃笑:“我穿法国大师定制的高级时装,戴法国皇室曾经拥有的珠宝,你认为我哪里苦?”
“江雅,你变了。”眼前的女孩笑得虚荣,纪燃喃喃自语。
周围的古老家具,弥漫着独有松香,随手可见琳琅满目的珠宝,和欧洲顶级大师的艺术作品。
仿佛活在梦幻,江雅深吸一口气,悠然开口:“纪燃,其实你根本不了解真实的我。我来自偏远山村,连开学报道时穿的衣服,都是邻居淘汰的。”
纪燃双眼睁得奇大,江雅在学校高傲如天鹅,过往心酸无人知晓。
扒开伤疤,江雅有种酸涩的痛快:“第一年我丑陋得像只丑小鸭,所有人都围着楚悠然转。为迎新舞会的礼服,我连打三个月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当我惊艳出场时,大家都惊叹我的美貌,”嘴角勾起弧度,江雅笑得酸楚无奈:“包括你,纪燃,从那时才对我青睐有加。”
“不是的,江雅,我喜欢你,从很久前就开始了。”纪燃的声音越发小,似连自己都无力说服。
“我无法选择贫穷的出身,就想凭美貌活得好些。每天只吃冷水泡饭,就当减肥。省下钱买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学校的公子哥迷花了眼,谁还在乎我的过去?”
江雅近乎自嘲的话,让纪燃心如刀割。
“可惜校花走入社会不值钱,三千块的工作,都随时饭碗不保。付不起房租,天寒地冻被势力的房东,连人带行李撵出来。纪燃,你尝过那种滋味吗?”
江雅曾短暂消失,纪燃以为她回家了,没想到背后全是酸楚。
“拎着行李蹲在街边哭,有人停车问我卖不卖?我追在车屁股骂了整条街,那时,我发誓再不为钱犯愁。”
点燃女士香烟,幽幽吸一口,江雅对吃惊的纪燃笑:“很惊讶?最讨厌吸烟的我也抽上了,我变得市侩、拜金,跑车展接走秀。跟一群大老粗蹲在片场外,抢台词都没有的路人角色,就为剧组管的三餐盒饭。”
纪燃很后悔,若他没出国学剪辑,守在江雅身边。
是否能给这个被世界抛弃的女孩,最后一丝温暖?
“后来入直播行,我一连吃十碗牛肉面,撑到胃出血,还虐杀过小动物。什么火我干什么,被人骂得狗血淋头有什么关系,关掉视频,我照样数钱。”
碾熄烟头,江雅细心为唇补色。
分明是樱粉嫩唇,被血腥妖娆覆盖,谁还能辨出原本颜色?
“同学会,你借酒劲向我表白,若是几年前的我,或许就感动了。可惜劝你戒烟的我,早已活着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江雅说得风轻云淡,精致的面容平静如水。
“江雅,你说过,若我能令你安心,就和我在一起,是在骗我?”泪水模糊视线,纪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香风飘着身边,江雅踮起脚尖,在纪燃脸侧轻轻一吻:“你是最好的骑士,奈何我要整个王国的财富。谢谢你,纪燃,至少昨晚我和魏兔同时失踪,只有你在呼唤我的名字。”
沉重的关门声,唤醒独剩在空旷房间的纪燃,江雅从此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