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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得入府

灵枢扫了一眼那已在死亡边缘的孩子,迟疑片刻后缓缓启齿:“我姑且一试。我带孩子入帐,任何人不要跟进来。”

她抱起孩子进入自己的帐篷,放下门帐。

帘外几人好奇的往里头张望着,只见帘帐里朦朦胧胧的透出一层橙色的微光。

之前去打包行囊的众人也簇拥到灵枢的帘帐外,听闻了方才灵枢将孩子起死回生的事情,个个瞠目结舌,眼巴巴在帘帐外等着结果。

孩子就躺在灵枢的面前,微弱的哭泣着,她的手边摊开了一道淡青色的长布,布中陈列着大小粗细不一的几十根针,不同于寻常银针的白色,她的针都是黑色。八根黑针一一扎入孩子裸露的腹部,每根针扎入之后都沁出袅袅的白烟。

待孩子的呼吸彻底平稳,灵枢将黑针抽出,又为他穿上衣物,撩开帘帐。

帘帐只撩了一半,她隐匿在阴影中,将孩子从狭小的细缝里被递出去,老婆婆连忙伸手迎接,抱着孩子嘤嘤的哭泣,孩子呼吸均匀,睡的十分安享,众人也松了口气,惊奇不已,连连道贺,整个野营地都沸腾了起来。

灵枢的脸上却没什么欢喜之情,她一如既往的平和道:“我给孩子暂时稳住了病情,这里还有一张方子,婆婆你去西河郡之后给大夫抓药,每日煎服,一个月之内可痊愈。”

老婆婆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大夫……大夫住哪儿?我日后定让我儿子登门道谢……”

灵枢淡淡道:“我只是个路过的赤脚大夫,您不必记挂。孩子需立即入城抓药,否则病情还会加重。烦请诸位稍候,我稍坐休整即上车启程。”

马车挥鞭起航趁夜入城,车窗外星辰闪烁、夜色如墨,美不胜收。

车内众人兴奋的聊着孩子“起死回生”之事,这起“奇迹”的主角,灵枢却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闭着双目沉沉睡去。

“姑娘,醒醒。”

濡软的男声在耳边徘徊许久,灵枢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睛,一张清秀的面孔近在咫尺。

片刻后她才认出对方,不正是昨晚那热心的书生么?她对他印象不错,便微微一笑。

她睡眼惺忪,一笑之下慵懒而妩媚,书生的面颊不禁泛起一阵微红,起身拱手,礼貌道:“实在抱歉,小生本不愿打搅姑娘入睡,不过我们再不下车,又要被带回刘阳郡,一个月的颠簸可就白受了。”

灵枢环顾四周,才发觉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外面倒是人声鼎沸,灵枢伸手撩开车帘,车外人流涌动如潮,马车已入西河郡城中。

“昨夜车夫一宿快马加鞭的赶路,今早趁着城门一开就入了城,大家都各自辞行了。”书生解释道。

灵枢点点头,略作收拾一番,下了马车。

提早下车的书生就像根玉葱似地站在马车边上,似乎是在等她。

他立马迎了上来,手中托着一封雪白的信笺双手递给灵枢:“婆婆和她的孙儿入城即赶去城中的药坊,没来得及与姑娘辞行,只托小生给姑娘留下了一封信。”

灵枢打开一看,信纸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字迹竟十分清秀。

老婆婆居然识字?这在农妇中可是少见至极!这老婆婆恐怕家世非常吧!

灵枢将信收入衣襟,道:“多谢公子。”

书生饶了饶头,道:“姑娘昨夜究竟是用什么法子令人死而复生?”

灵枢抬起脸,见他满脸的探寻,解释道:“并非死而复生,孩子是被口腔内的分泌物呛到导致窒息,短暂性的心脏停止跳动,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只是短暂性休克,用你们的话来说,叫‘假死’,称不上死亡。这世上哪有能起死回生的人?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治被阎王爷收去的人。”

宋青听得一头雾水,呐呐半晌,道:“不论如何,是姑娘将孩子救了回来,我们的眼睛都看到了。”

灵枢不置可否的笑笑。

“小生名叫宋青,还……还不知姑娘名讳?”

他的脸颊愈发红润,像是染了胭脂的少女,又像是天上的彩霞落在他的面上。

灵枢眼前一亮,这一路上一个月的同行,她竟未曾注意车上还坐了个这般秀气的小生,玉面秀朗,像是古书里狐妖们最喜欢的玉面书生,秀气的让人心动,堪比女子。

她道:“我叫灵枢。”

“灵枢,是一本医书的名字吧!可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宋青反复念了几遍,愈念愈觉得好听,看着灵枢也愈发顺眼,由衷赞道:“姑娘是女大夫,真少见,昨夜见姑娘诊病救人时英姿勃发,如在统帅千军、带兵打仗,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灵枢难得被人夸,眨眨眼,勾起嘴唇笑了起来,双目弯成一道月牙儿,煞是美丽。

宋青看得几乎痴了:“姑娘要去哪里?”

“苏府。”

“苏府?姑娘要去给苏府的人治病?”宋青反问了一句。

灵枢见他神色有异,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家?”

宋青略微放低声音,诚恳道:“城中苏姓只有一家。苏家是西河郡最大的富商,麻烦事特别多,每年都要闹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姑娘若非一定要吃那口饭,尽量还是不要招惹苏家,若是治不好病反而得罪苏家人,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族事多,很正常,她只是来治病,应当惹不到什么事。

灵枢道:“多谢提醒。”

宋青见她心意已决,皱眉道:“姑娘一定要去苏家?若是姑娘缺银子,小生可以……”

灵枢摆一摆手,她能领会宋青的好意,但是她不会平白受人恩惠。他把苏家形容成龙潭虎穴,反而更勾起她想起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少爷、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气喘吁吁地声音在远处传来,宋青回头看了一眼,从他们打了个手势,又与灵枢道:“姑娘可乘马车去往苏府,大约有一个时辰的车程,银钱不超过三十文。小生的家仆前来迎接,得先告辞,灵姑娘,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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