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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阳胡

此时的易天燕正襟危跪坐在鹿见山神社招待客人的桌子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焦虑和不安的气息。

“请用。”桃香也换上了正式的和服,沏好了一壶清茶毕恭毕敬地请易天燕品尝,虽然气氛安逸到足以令人睡着,但此刻的易天燕神情严肃地正襟危坐,全身紧张地冷汗不断,一旁的桃香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去给易天燕取了条毛巾过来,“给,热毛巾。”

“谢谢。”易天燕同样谨慎地接下毛巾,赶紧拿毛巾擦干净额头上的冷汗。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一幕,那纯粹是因为鹿见山的大当家——阳胡玉陈要回来了,今天可以说是一大早易天燕就被索星电话叫了起来,赶到了鹿见山,在这里等候大当家的归来,而作为正门大弟子,接师门回山自然是索星义不容辞的责任,而易天燕作为一名客人也不好直接就这样放任在鹿见山不管,所以就留下了桃香在这里照顾他。

“所以都说了我们当家的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来的人可是索星和桃香的师傅,传说中的大阴阳师观勒僧正的大弟子,鹿见山的大当家啊,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称呼他啊。

“咦,好像已经到了嘛。”桃香似乎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一脸认真地盯着外面,但是易天燕自己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啊,确实是师兄和当家的回来了,易天燕你也和我一起去外面迎接他们吧。”

“哦,奥,好。”虽然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易天燕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但既然桃香都这么说,那也只好照办。

但谁知两人才正在往鸟居的方向走着,就正迎面撞上了正在往来走的索星和传说中的大当家阳胡玉陈,虽然易天燕也曾无数次想象这个阴阳家的大师到底长什么样,是那种仙风道骨,还是儒雅随和,但超出易天燕想象的是,来的居然是一个白净秃头的大胖子,要说怎么概括他的相貌,绝对没有比“穿西装的弥勒佛”这个词更加贴切的形容了。御手洗索星也是,从一大早上起来就换上了一套整齐的西装,而且还特地梳了个小辫子和在自己的鼻子上画了道疤,戴了副深黑色的墨镜,虽然从来没见过索星居然还有这么正经的cos,但是讲真你俩都穿成这样从高铁站出来真的不会被误以为是黑社会的小弟来接老大的吗?此时两人还正情绪高昂地谈论着什么,看他们这样毫无障碍融洽地交谈,这最起码说明了大当家应该真的和桃香说的那样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吧,

“呦,你们俩来接我们了啊。”阳胡玉陈注意到前来迎接的桃香和易天燕了。

“师傅你可终于回来了。”桃香有点小撒娇地抱了一下千里迢迢赶来的师傅,“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我就这么几个乖徒儿,我怎么舍得忘了呢,只是九洲事情太多,实在是难抽身,你们也都会照顾自己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还过得好吧。”

“当然没问题,师傅交代我们的我们也都完成地很好。”桃香回答,随后她将师傅引到易天燕跟前,“对了师傅,还没跟你介绍呢,这位就是......”

“这位相必就是易天燕了吧,嗯,果然是英姿不凡啊,有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你......你好,我是来自灵修的易天燕,请多多指教,大人。”虽然阳胡玉陈确实是性情温和,但这却依旧改变不了易天燕的紧张,做完一通蹩脚的自我介绍之后立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不过他最后的那个“大人”却叫地当事人很是懵逼了,就连御手洗索星和不破桃香都被易天燕的这波操作给看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没想到阳胡玉陈自己却先大笑起来,“没必要用那么严肃的称呼,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胡老。”

“胡......胡老。”

“没错,我说咱们也別站这儿说话了,有什么进屋再谈吧。”

经阳胡玉陈一唷呵,众人也都纷纷进屋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相对而言坐的都很随意,只有易天燕一个人坐的很笔直。

“刚来日本还很不适应吧?我本来想让你住在鹿见山,让索星和桃香来照顾你的,但是后来索星给我来信息说你搬出去了,找到了家中国人出租的房子。”

“额,是的,那个是我擅做主张了,和索星没关系的。”

“其实住哪儿都没影响的,主要是你自己住地舒心就好,我想着和中国人住在一起的话,生活上应该也会更方便吧,所以就没再叫索星去打扰你。”

“日本这边环境很特殊,有很多地方都是要特别注意的,这些我应该都让索星和桃香一一跟你讲明白了,尤其是有关八房的管理制度,我还特意强调了桃香一定要在最开始就跟你讲清楚,为的就是让你远离一些不必要的危险,更何况我们还在私下进行着这么秘密的合作,这也是绝对不能让八房知道的事情,所以保持低调是必须要的。”

说到这里突然之间易天燕和索星两个人都狂冒冷汗,易天燕冒冷汗的原因是他之前由于自己的房东王佐的缘故可以说是在明礼山左家的地盘放肆地大闹了一番啊,虽说没有直接和八房沾惹上关系,但自己的行事不管怎么说都和低调这两个字是沾不上边的吧,更何况日本的诸家均在八房的管理之下,自己的事情没有被八房的人所知这件事情易天燕自己也根本就没法保证啊;而索星冒冷汗的原因则是前不久易天燕在他的支持下,直接潜进了四枫院家救走了天逆每的这件事,这可是直接违背了师傅下达的命令啊,虽然易天燕没有直接张口承认这件事情,可是他说的也算是相当明白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去确认一遍这件事情了。

怎么办,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索星和易天燕同时在心里默寒。

“说实话我自己也因为九洲那边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我的师弟大友高聪和山背日立分别率领的两个阴阳家都在为谁才是阴阳师的正统而争得头破血流,闹得不可开交,作为师兄,这件事情还必须得由我来出面调和,所以这边的事才一再耽搁,还请你多多宽谅,尽管如此,我要是连个脸面都不露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特地抽了点时间过来,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法在鹿见山多作停留,可能我明天就得离开,所以如果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咱们最好今天之内就能解决,不过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相信我的徒弟处理事情的能力的,其实这件事中我所扮演的角色并不重要,甚至是可有可无,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在意我的事情,尽管尽心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

关于在阳胡玉陈提到的这个大友高聪和山背日立其实早在易天燕来日本之前,就已经听自己的妈妈易心莹解释过了,既然都已经秘密启动了这么大的项目,那么提前做足功课肯定是必然的,不过这个功课自然不是由易天燕来做,而是由包括易心莹在内的各个长老共同商议的,只是给易天燕提及一下就够了。日本虽然宗家的数量繁多,但像阴阳师这样的大家族,应该是非常容易就能锁定目标的,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正是因为家系太大,才导致在日本自称是阴阳家的教派数量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至于为什么最后会在如此多的教众之中将目标锁定在鹿见山这个不管怎么看都很不起眼的小帮派上,这也是长老们慎重考虑得出的决断。

在还没有这么多的阴阳家自立门户之前,要调查清楚历史上阴阳师的正统其实并不难,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观勒僧正这个人,但令人比较难以做选择的是,在观勒僧正去世之后,他的三个弟子都纷纷自立门户,创立了三个阴阳家的教派,大弟子阳胡玉陈学成历法,创立的教派以历道为主,二弟子大友高聪学成天文遁甲,创立的教派以天文道为主,三弟子山背日立学成方术,创立的教派自然也是以方术为主,其中大友高聪和山背日立在创立起教派之后都在极力地发展自己的势力,短短几年间他们的阴阳家教派都已经立足于九洲,成为当地鼎鼎有名的大教派了,而相较之下大弟子阳胡玉陈则较为低调,放弃了自己的师傅盘基扎根,打下了厚实基础的九洲,反而选择不远万里来到了大阪这个地方独自发展,虽然也筹众创立了神社,但却并没有像另外两个弟子一样大肆地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从前至后包括他分别分别送往自己两个师弟处学习的徒弟算在内,一共也就只收过五个徒弟而已,倒不是说他的名气不够大,其实只要观勒僧正的名号摆在那里,他也完全可以将神社做大,就像自己的两个师弟一样,但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慕名而来请求收自己孩子为徒弟的人比比皆是,但全都被阳胡玉陈拒绝了,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作何考量,但他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条,不肯轻易收徒。

那么究竟要和哪个门派合作,这就成了需要长老们慎重抉择的大问题了,确实从背景上来看,历道、天文道、方术,这三家的任意一家都有绝对实力担任此次任务的合作人,但最终使长老们做下决断的一点则是此次施行此次任务的根本目的——交换经书。大友高聪和山背日立的门派虽然从规模上来讲要比阳胡玉陈的大很多,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观勒僧正在临终前,将自己门教中的所有藏书全都留给了阳胡玉陈,并让他妥善保管好这些书籍,如此一来,到底要选择和哪一方合作,就已经明朗很多了。

如果说长老们当初的决定是天文道或者是方术中的某一家的话,可能现在的易天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从最初暗箱操作将易天燕调遣往日本的时候就会将他送到九洲外国语学院,这个大学的等级那可就完全不是大阪外国语学院这样的二流大学可以比的了,可惜不管怎么说当初将易天燕送往日本都只是为了能让计划顺利实施的耳目而已,不能舍本逐末,所以当长老做下决定的时候就只能主动降级将易天燕派遣到阪外了。

“什么啊,师傅,你明天就要走?你这才刚回来一天都不到啊,就不能多留几天吗?”桃香嘟着嘴说。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还能挤出点时间回来鹿见山已经是极限了。”

“师妹,你也就別为难师傅了,师傅要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索星接话,“不过难得回来一趟,今晚就由我来亲自下厨,祭出我最自信的那道醋味裙带菜秋刀鱼刺身。”

等等,这个人刚刚是不是说了醋味裙带菜秋刀鱼刺身?

“稍等一下,这位突然趴在地上企图偷偷溜走的家伙。”索星一把逮住了见势不妙打算早做退路的易天燕,身后莫名冒出火焰,整个人就如同不动明王一样散发出逼近死亡的气息,“你想逃去哪儿啊?”

“我......我只是身体突然不太舒服,所以......”易天燕也是被吓出了一声的冷汗,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倒不是说他被索星的气势给吓到了,而是被站在索星背后的那道醋味裙带菜秋刀鱼刺身给吓地浑身不得动弹。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易天燕你不打算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随后索星贴近了易天燕的耳朵,恰似恶魔的低语,“今天在没有吃完一整条的醋味裙带菜秋刀鱼刺身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哦,不。”此时的易天燕似乎都已经能听见那条邪恶的秋刀鱼在对着他发出令人发寒的恶笑了。

不过今天应该也就这样了吧,饭后都是些很融洽的交谈,这倒是消灭了易天燕对阳胡玉陈的恐惧,但直至现在,易天燕依旧无法直面对醋味裙带菜秋刀鱼刺身的恐惧,不,倒不如说,直到现在,易天燕还笼罩在秋刀鱼在他心理上形成的阴霾。

就当此时,一个古铜色皮肤,扎着一头的脏辫,梳着八字胡,带着一副纯黑色石头眼镜的人双手插着口袋,步伐悠哉地走上鹿见山,在他的左脚跨过鸟居的一瞬间,他的存在就被正在屋内言欢的阳胡玉陈和索星感知到了。

“师傅,有人来了。”

“怎么是他?这个节骨眼上,真是不好办那。”阳胡玉陈转过来对神色凝重地对易天燕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坐在这里就好,千万不要开口讲话。”

“哦,哦。”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个什么人让阳胡玉陈都如此紧张,但既然这么说了,那么照做就是了。

来的这个人,正是观音寺·唐。

“呦,这不是唐先生吗?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唐先生深夜拜访我们鹿见山,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虽然来的是个并不受欢迎的角色,但毕竟人家官阶都在我们之上,必要的客套话还是得先安排上。

“嘿呀,哪有什么急事,我只是听闻胡老这回出远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所以特意过来看望一下,想和阳胡老前辈,多交谈交谈。”

“我们鹿见山神社一直都是在天王寺的管辖之下,观音寺家管辖的范围在大阪市的河北面,与我们有什么好交谈。”

“嘿呀呀,看来我不怎么受欢迎啊,那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就在这时,唐好像注意到了易天燕的存在,手指扒拉下来自己的石头镜,秒换一种严肃地神情,拢着眉毛打量了易天燕一番,“没见过的新面孔呢,这是胡老新收的小徒弟?”

“什么徒弟,不过是我亲人家的孩子,来我们神社住几天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过今日看来是我来的太唐突了,听说胡老一向好茶,这是我专程托人从中国带回来上好的铁观音,给您奉上,小辈这就告辞了。”唐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盒铁观音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

“胡老可还有事?”

“好茶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都不怎么喝了,你这礼品,我就不收了。”

唐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才鞠躬说:“是小辈冒昧了。”起手收好了铁观音,然后才转身离开。

“观音寺家么,真是不安分。”唐走了些许时间,阳胡玉陈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请问,刚刚的事情是。”不知所谓的易天燕喃喃地问。

“哦,刚刚那是观音寺家的人,这次来定是为了向我师傅打探在九洲两个阴阳家之间争端的事情,当然我师傅肯定是不会轻易就妥协的,要不是我师傅拿出天王寺家做威胁,他才会放弃地这么干脆,否则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索星站了出来,替阳胡玉陈解释道,“不过当然,你是中国人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不能被观音寺家的人知道的,他们这一族人都很麻烦,要是被他们知道,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原来如此啊。”

直至此时,一直遁隐气形,躲在暗处的观音寺唐才慢慢淡出了鹿见山的范围,“中国人吗?这可真有意思,也不知你们想要遮掩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剧场:

易天燕:我说某燕啊,咱们灵修也写了这么多了咋就感觉没什么进展呢,你写了这么多该不会就是来写我的日常的吧。

某燕:当然不是,再说了我也没怎么水日常啊,明明都是在埋伏笔啊。

易天燕:那这都三十章了,你伏笔到底都埋好没有啊?

某燕:该埋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你不就是嫌日子过地太平缓了嘛,我这就给你整点刺激的,某燕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千万不要忽略目前在本书中登场的任何一个人哦,包括那些可能你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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