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放下手里的武器。”领头的贼人指着凌霄。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凌霄,凌霄仍然没有动弹。
贼人失去了耐性,向前几步将弯刀架在Carlota的脖子上:“你不想你的同伴人头落地吧?”
“凌……凌霄……”Carlota颤抖着,尽管是在游戏里,可那种利刃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凉意,带给她的呼吸困难和压迫感无比强烈。
凌霄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和盾牌。
“很好。”贼人从Carlota脖子上移开弯刀,扛在肩上,“交出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来。”说完后他像是闻到了什么,仔细嗅了嗅。
只有凌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嘴角微微抽动,尽管有所掩饰,但眼神中还是透出一丝抵触。
凌霄在现实中已经对这种眼神司空见惯了。仿佛绝大多数人都把他看做异类,看做怪人,他总是躲着这些目光,他不敢去直面别人对他的这种眼神,久而久之,他已经到了不敢出门的地步,除非是苏戈不在或者是不得不去上课。
贼人头子对旁边的喽啰使了个眼色,那喽啰瞬间明白了什么,从怀中摸索出来一个用破布包着的物品。
一层一层揭开,从破布里透出来了一抹银色的微光。
喽啰偏头看向他的老大,神态满是紧张和心虚。头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连忙一把握住那破布里的东西,朝凌霄一行人中间扔去。
“嚓——”伴随着一声脆响,一股白色的淡烟从地上飘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盘旋着,随后缠绕附着在凌霄几人身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Carlota拍打着自己的长袍,想要赶走这些气体,但毫无作用。
“难道这是……”Luis看着一直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白烟,“不好!是洛伊德护符!”
“我们不能使用原素瓶了!”Carlota赶紧拿出自己腰间的原素瓶。果然,原素瓶里面的液体变得黯淡无光,也没有了之前的作用。
“果然!你们是不死人!”领头的贼人喊道,“兄弟们!快遮住自己的鼻子和嘴!”
一声令下,所有喽啰都用脖子下的破布捂住口鼻,举起手里的武器。
“上啊!杀了他们!”头子大喝一声,随后其他人一起抄起武器冲过来,而那头子自己则退到了后面。
Alex、Luis和凌霄反应迅速,立马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武器和盾牌,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Alex的腿,Luis的肩膀都结结实实挨了刀伤。
三人为了保护其他的两人,艰难地用盾牌抵挡进攻,一次又一次地被向中间逼退,最后五个人被周围的喽啰紧紧逼在一起,背靠着背。
突然,拿手斧的一个喽啰率先发难朝Luis冲去,被Luis左手木盾架开攻击,右手抡圆一斧子砍在胸胁部,当场毙命。
凌霄正面对着一个拿双匕首的喽啰,那喽啰冲到凌霄面前左右开工不断用匕首猛戳凌霄的盾牌,凌霄被这迅猛的攻势压制住了,一时间无法抬手。但仿佛是本能一般,凌霄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无意识地用左肩抵住盾牌,向上一掀,随后抬起就是一脚,蹬开了那喽啰。在那喽啰眼中,从盾牌后直直刺出一把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自己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其他喽啰见状,一时间谁也不敢再上前。
Alex一看另外两个队友的战绩,笑道:“哈哈,你们这些垃圾,害怕了吧!”
Luis一脸复杂的表情,重重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Alex:“你是真的蠢……”
听了Alex的挑衅,这帮喽啰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五人被挤作一团,其他三人为了保护中央的法师和圣职队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凌霄强忍着大腿上的伤痛,咬牙坚持顶着盾牌和持续的攻击,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从侧面看到了不知哪里抡来的一柄木锤,来不及躲闪,他的人连着盾牌结结实实吃了这一击,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耳朵旁像是敲响了一声锣,震得他的整个世界都是“叮——”的声音,手里的架势再也支持不住,向后坐倒。
恍惚中,他看到其他二人也都被击倒,剩下中央的Carlota和Corn孤立无援。
“难道……又要死了吗……”凌霄在恍惚中出了神,上次的这种感觉,还是在面对古达时,他的眼前浮现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面对过的一切,灰烬墓地的气息,传火祭祀场的防火女,防火女那令他感受到无比温暖的笑容和声音,以及跟着ask所走过的路,逃避过的追击……
“怎么会这样……这就是走马灯吗……”凌霄回想过这些之后,眼前逐渐昏暗,他依稀看到有个贼人正举起斧子向他的脖子砍来,“再见了,我刚认识的朋友……”
他缓缓闭上眼,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愿罗德兰诸神!赐予我等力量!一往无前!”正在这时,凌霄觉得耳边传来一阵振聋发聩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清醒了,眼前的昏暗一扫而光,之前的恍惚,也都伴随着这一声呐喊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包围住他们的层层敌人,也在Corn发出这一声呐喊后被从队伍中央迸发出的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一时间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凌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那即将飘散出去的灵魂好像也跟着这一口气回来了,眼前再次明亮。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刚才还在厮杀的战场此刻像是静止一般。
一只乌鸦叫了两声,从一旁的树木上飞过,盘旋在上空,似乎是受血液的气味吸引,也似乎是预感到这里即将出现的惨烈景象,早早等待着自己的午餐。
周围的贼人四散躺着,痛苦地呻吟着,Corn摇响了手中的圣铃,再次念起了祷词,金黄色的符文再次显现,几人身上的伤口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身上的血渍也都干净了不少。
乌鸦从天上落下,停在刚才死掉的喽啰身旁,用喙拖出来一点从伤口暴露出的内脏,随后转头看着其他倒在地上的贼人。
“切!”贼人头子咬牙切齿,“都给我站起来,不要怕他们!一起上!”
乌鸦被这一声惊吓到,再次飞起来。
喽啰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拾起自己掉落的武器,再次聚集起来准备向凌霄他们发动攻击。
“伙计们!我已经不能再进行祷告了,我的专注值已经归零了!”Corn低声和其他人说道。
“没关系,大不了一起死!”Alex重新站起来,大声喊着。
“我们再从头开始就好了。”Luis笑了一声,半坐在地上。随后他回头看着凌霄:“凌,希望我们能够再见。”
Carlota眼中噙着泪光:“对不起伙计们,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很……很高兴认识……你们。”凌霄自己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露出了他很久未曾在他人眼前展现过的开朗笑容。但因为隔着头盔,其他人并不能看到这纯真、对凌霄自己或者说其他人也一样重要的笑。
“杀——”喽啰们呐喊着,挥舞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冲了上来。
“再见了!”凌霄虽然只和他们认识了短短一小时不到的时间,但患难与共中建立的情谊,和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与他人交流的机会,种种情感令他在这即将别离的时刻对这些“朋友”异常珍惜。
凌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喊出这句话,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压抑了太久对于这种情感和羁绊的渴望。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消逝,下一次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遇见他们,也不知自己能否记得他们。
“在这个世界如果死去的次数太多,那么在这里经历过的记忆都很有可能随着你的灵魂一起消逝。”凌霄的耳边响起了ask那晚跟他说过的话。
“所以,无论如何,这里的人们也会避免在这里死去。因为游戏不仅仅是过程中感受到的快乐,还有离开之后对于这个过程的美好回忆。”
“你们以后还会记得我吗……”凌霄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喽啰,心里想着。
远处,几声凄厉的马嘶穿透了喽啰们的喊声,传到了凌霄几人耳朵里。
贼人头子立马转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嘴里喃喃道:“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