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林镇位处乾桑的东南方,最是和煦温暖。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之始,而立春令使会带来春讯。
籍载立春三侯:“一侯东风解冻,二侯蜇虫始振,三侯鱼陟负冰。”
一侯为五日,即所谓见微知著,三侯间的任何时候令使都有可能会在岁轮中诞生,而麻烦之处在于:它们是岁月初生的模样,天地灵气孕育的精灵,性格不一,或许桀骜难驯,或许顽劣不堪,或许……
但无论是何种情况,都必须是令使自愿与岁时纪结契,要知道,一旦契约生成,便会受岁时纪约束,不能随心所欲。
苏问姜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好办的事,能不能结契倒要另说,然而,眼下最棘手的是怎样找到它们,它们或许栖身在器物里,花草林木中,更甚者,是别的什么样子。
一旦三侯皆竟,而她未与立春令使结契,那么,立春将乱。
其实偶尔苏问姜也会不由自主地想:
立春乱跟她有什么关系?
旧的岁时纪已经无法再支撑一个千年又与我何干?
真的没关系吗?她总会这样不停的问自己,即便没有一次会有答案,也是,谁不曾有过一些轰轰烈烈的想法啊,即便如梦幻泡影。
可是为一线微茫憧憬一意孤行,这众生芸芸谁不曾如此任性?
苏问姜有她的原则:如果她有一粒种子,要么,是好好浇灌,呵护它的每一寸成长,每一滴每一点欢喜,最后看它一点点凋落,几度青山,霞光向晚;要么,一开始,就放弃它,这样的话,不存在盛开,自然不会有凋谢,一切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波澜不惊当然是好的,无风也无浪,没有发生,没有结束,像山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子,无数的生灵路过它们,它们永远不会被遗忘,因为它们从未被记得。它们不会有悲喜,唯有风霜刻痕见证它们的苍老。
苏问姜是喜欢波澜壮阔的,每一个声势浩大,都让她好奇。或许骨子里生就着旷野的风,她明白自己选择的路途或许会让她遍体鳞伤,可她甘愿与之产生羁绊。哪怕会有流泪的风险,哪怕会有算计、背叛、流离甚至一无所有,可冥冥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得与失,从来都是并蒂而生。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好人,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她的所为,不过是为无愧于心而已。
古都,辛砚,小问,节令阁、岁时纪一切的一切扑朔迷离,没有人会告知她,她很好奇,冥冥中,自己是失去了记忆的苏问姜还是……她只是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她会忐忑,却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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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姑娘,你还没付钱叶子呢”苏问姜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中断,她顺着声源的方向走去。
小问一脸无措的站着,手上拿了一个纸风车,一身褐色麻衣的中年商贩正是那说话之人,面相看着很是憨厚,背有些驼,是个为生活汲汲奔走的小民。
苏问姜温声问道:“怎么了?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