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说了那么多沮丧的话。”林大爷擦干眼泪，“你快走吧，别耽误上课。对，带上你的零食。”
沈错犹豫地抱起柜台上的零食，没走出几步，转了回来，“韩大爷，我想……或许……可以，买一根棒棒糖。”
“真的？”林大爷瞳孔放光，“你真的愿意买一根棒棒糖？”
“嗯。”沈错极其不好意思，莫名有种他是强盗的感觉。
林大爷业务老练地拿起计算机，“一根棒棒糖原价一千块钱，给你打五折，五百块钱。”
沈错大跌眼镜，“五百块钱？我只买一根棒棒糖！”
眼红地看着沈错捧的一堆零食，林大爷道：“我也没算其他东西的价钱。”
“一根棒棒糖要五百块钱，比市面上高出一千倍，你怎么不去抢？”沈错双手叉腰。
林大爷沉声道：“相信我，抢银行未必有我一天挣得多。”
“我不买了！”沈错负气地将手里的零食扔在柜台上，洒了一片。
“你不买了？”林大爷确认。
沈错大声道：“我不仅不买了，还要去告你经营黑店。”
林大爷做个请的手势，“求之不得，学校不允许学生外出，没有家人送饭，吃饭唯有食堂一个地方，而食堂的饭又令人作呕，想打牙祭只能来小卖部，每天面对成群的客人，我早就厌烦了，正好你把小卖部举报了，我再也不用干了。”
“又威胁我？”沈错咬紧牙关，“你以为我怕你吗？”
林大爷置之不理，打了个哈欠，“现金还是刷卡？”
重新收回一堆零食，沈错欲哭无泪，“我没钱。”
“你说什么！”林大爷冷不丁抓住沈错的衣领，吓得他手一松，零食掉到地上，“没钱你还敢来小卖部？”
沈错道：“正因为没钱我才来小卖部，它是一个包容的地方，接纳穷人和富人，富人在这里找到想要的，穷人把它当做温馨的港湾，它不是人们盈利的工具，是一个无限接近家的地方。这是你告诉我的，你还记得吗？韩……”
“闭嘴！我不是韩大爷！”林大爷把沈错推到地上，狰狞嘶吼道，“煽情戏码骗不了我，快从你傻屌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你那么喜欢怀念，为什么不在大街上找个女人钻进她的肚子里，想想你当胚胎时，妈妈有没有告诉你，永远别对林大爷耍小聪明！”
沈错惊恐道：“我……我妈……没有……告诉……我。”
“你妈当然没有告诉你！”林大爷又把沈错从地上拽起来，“因为目前你还像个人，没有被我打成胚胎。”
“等……等！”眼看林大爷准备动手，沈错尖叫，“我有钱！我有钱！”
林大爷依然抓着沈错不放，“钱在哪里？”
沈错道：“我的三个朋友在外面，他们身上有钱。”
思索片刻，林大爷松开沈错，“限你三分钟内给我五百块钱。”
过会儿，他补充：“别想着一跑了之，只要你在这座学校，我有无数种办法找到你。”
沈错呆呆站在原地，恐惧来的太过突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错！”
诸葛楚带着陈洛豪和徐隆隆匆忙跑进小卖部，他们一直在不远处，林大爷与沈错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大家觉得他有难，于是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学长，你来的正好。”沈错激动地抓紧诸葛楚的手，“有钱吗？我需要五百块钱。”
“怎么回事？”诸葛楚看了看满地的零食，“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沈错将前因后果讲给诸葛楚他们听。
“原来如此。”诸葛楚恍然大悟，他们只听到部分沈错和林大爷的对话，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陈洛豪对沈错刮目相看，“沈错，你真厉害，跟老林一番唇枪舌战，最终活下来，并以一根棒棒糖的价格买下这么多零食的，你是第一个。”
沈错道：“关键不在于此，你们不觉得这里卖的东西，价钱很贵吗？”
徐隆隆涩然一笑，“习惯就好。”
“也不是所有的东西价钱都很贵。”诸葛楚眼睛盯着货架，“起码有一样东西跟外面无二。”
“什么……”
沈错刚想问上一问，听林大爷道：“我不是听你们四个对我的小卖部评头论足，再不赶紧付钱，我不介意收个十倍的利息。”
诸葛楚咳嗽一声，“说到五百块钱，陈洛豪、徐隆隆，你们身上有多少钱？”
陈洛豪翻翻衣兜，掏出一百块钱，“就这么多。”
“我有两百。”徐隆隆拿出两百块钱。
“好。”诸葛楚接过二人的钱，“我再出两百，这下就凑足五百块钱了。”
拿着五百块钱，诸葛楚交给林大爷，“老林，沈错是一年级的新生，不懂规矩，请你原谅他。”
“好说，好说。”林大爷看到钱喜笑颜开，一点儿没有抓住沈错时狠厉的样子。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诸葛楚看向沈错，他们三个为他垫了五百块钱，总要表示表示。
“学长，今天谢谢你们。”沈错一边捡起地上的零食，一边感谢，半分诚意不足。
陈洛豪凑近沈错的身边，挤眉弄眼，“口头上的感谢就不用了，你看买零食的钱是我们付的，这零食……”
沈错问道：“你们帮我是为了这个吗？”
“差不多。”徐隆隆坦然道，他们进来之前仔细商量过，帮沈错忙之后，他的零食多少分一杯羹。
“那……”沈错在零食堆里精挑细选后，拿出三根棒棒糖，“这东西卖五百块钱，给你们三个够意思吧？”
诸葛楚推开棒棒糖，“开什么玩笑，三根棒棒糖就想打发我们？起码要平分。”
“不能平分。”陈洛豪却道，“沈错一分钱没出，他得到的应该最少。”
徐隆隆不说话，不用想他是和陈洛豪一边。
“好嘛，三个人一起围攻我。”沈错环顾诸葛楚三人，猛地把手里的零食摔在地上，“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不仅如此，沈错抬起脚，狠狠地去踩地上的零食，很快踩个粉碎。
“沈错！”
诸葛楚三人瞪大眼睛，齐齐伸出手打他，沈错眼见不敌，扭头便跑，诸葛楚三人紧追不舍。
待四人走后，林大爷缓缓拿起沈错踩在地上的零食，拍掉尘土，放到货架上，“我说过，这里半只脚踏入了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