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不错。
他苦读十载,劳累父母当然是希望日后能有所成就。可如今他学业上的成就日日上升,可买回来的书童却能屡屡忤逆自己的意思,着实是他疏于管教。
“让姑娘见笑了。”
周子晏对着何南枝轻俯一下身子道。
见此她赶忙后退一步,也轻俯一下作回礼。
“南枝心直口快,还望周公子莫怪。”
“哪会,何姑娘方才那番话提点了在下,在下心存感激,又怎会责怪?。”
他说完,她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仅有感谢,无责怪,这不禁让何南枝对他高看了一眼。
忠言逆耳这词于人一点都不假,是人本性的通病。而周子晏却能对她一个女子提出的建议坦然接受,其胸怀比于这时代的男人而言,着实不易,瞧着也与他瘦弱的身板不相符合。
“周公子心胸开阔,南枝佩服,事情已了,那南枝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朝他两手抱拳在胸前一震,以示心中对其之赞赏。
见此,周子晏顺势抬手作一个请的姿势。
何南枝点点头,正要抬脚走时,眼睛余光瞄到佟纨。只见阴鸷着一张脸,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副视她为死敌的模样。
不论他眼神如何凶恨,她懒得理睬!
于她而言此行为对她并无实质性的伤害,就算他恨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跑到江家把他打一顿?
其实他对她说话语气如何,她并不是很在乎。虽然周子晏才是她真正的客户,但佟纨毕竟是他身边的人,她作为卖家自然对他多加忍耐。
可,这只局限于嘴上功夫。
刚刚他那抢银钱的举动无疑是触到了她的底线,她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做到了卖家应尽的责任,好言好语地将衣服给了周子晏,而佟纨却在周子晏收下衣服后要来争夺给她的银钱,这叫个什么事?要她制衣又不给她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抢劫呢!
且不说这衣服的成本,那将近两个时辰连续不断的体力也要收钱的好吧?
他因穷所以心疼钱,可她不也一样?而且论贫穷,谁比得过她?身负巨债呢!
既然他如此不依不饶,那就也别怪她反击。
“公子,她就是想忽悠你,往你这里套钱!”
佟纨见她出了门,一脸不甘心地对周子晏道。
“啪——”
话音刚落,一道皮肉相击的声音回荡在这屋子里,佟纨的左脸立马留下一片红印。
“公子……”
“真不知道你错在哪!看来这些年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唱反调!自己反省去!”
说完,甩袖往里走,留下捂脸错愕的佟纨。
为……为何,明明他这是为了他啊!
想着,他突然转头,看着已关上的房门,眼睛似有一条吐信子的毒蛇一样,恨意比之前的更加深一层。原本一张稚嫩的脸也因心中的恨意变得扭曲,变得可怕。
何南枝刚出门就听到了屋中的声响,脚步停了半刻,嘲讽一笑便离开了。
蠢货,都这样了还不罢休,真当是看不清形势。
周子晏被何南枝当面指出错误心中是不悦的,但也只是一点罢了,而且也知道她这样指出反而对他有利。后来听到佟纨还没有察觉自己错在哪里,依旧不依不饶,气佟纨也更气自己无能。
他学这样多的书,也看过不少史书,心中也有崇拜的偶像。
偶像是一位高官,作为崇拜者自然是想向他靠拢的。他一直以为他已经渐渐朝着偶像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在看来,只是他以为罢了。
连一个书童都管不好,日后哪怕做了官,下面的人管不好,那官还能做得下去吗?
……
他主仆二人心中如何做想都不管她的事,她只要能拿到钱就好。
回到江家,第一时间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江家的吃饭时间到了,干完一单生意总要喂饱自己吧。
“王师傅!”
何南枝提着裙子跑进了厨房。
“哟!南丫头,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王高照正休息,见她蹦蹦跳跳,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忍不住诧异道。
究竟是什么好事能把这个丫头高兴成这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做好了一单小生意。”
“小生意?”
这样古怪的回答不禁让厨房其他几个还在忙活的人回过头来。
“是呀,小生意。”
她轻松回答。
“什么小生意呀?你现在还能做这样的事?”
“就是帮人家做衣服然后赚些钱花花,反正平日里没事做。”
“原来如此。”
几人听此点点头。
也是,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生意,顶多也是绣花、做衣服。不过听到她说她平日里闲,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他们在江家做事起早贪黑,虽然期间有好长一段休息时间,但也是累呀。
“南丫头你都有一个好娘了,还怕没有钱花吗?”
这时,一个上了年岁的女人一边盛着饭一边瞧着她调笑道。
“刘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既然做了女儿就要孝顺,能自己解决总不能老麻烦娘吧?”
“嘿,你这小丫头还挺懂事的。”
见她一副“我是孝顺的乖乖女”的模样,刘婶不禁被逗乐了。
“就你这么个小丫头能有多少能力?”
原本轻松愉快的话语间突然被一道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男声插入。
“总之不比你差!”
听此,何南枝抬着下巴不甘示弱地回道。
“哼,还不比我差?你倒是说说你那件衣服买了多少?”
应扬善气急,只觉得她是在夸大。一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丫头片子竟然敢说不比他差?这要原本就不喜何南枝的他怎么能忍?
“400文!”
她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将衣服的真实价格说了出来。
“嘶——”
众人听后,倒吸一口冷气。
好贵的衣服啊!
“不过这衣裳料子的成本也高,没赚多少。”
见他们都长着嘴巴愣在那里,一时间,她消了刚才略嚣张的气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耳朵上的头发,连忙将后话补上。
“你就吹吧!我才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