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晓庆刚下课,还没来得及关掉投影仪,电话就响了,晓庆一看是晓佳,想着她肯定是掐着时间点打的,就忍不住想笑:啥时候也改不了这火急火燎的毛病......赶紧接了。
晓佳快言快语:“晓庆,你去找书记了么?”
晓庆索性直说:“没啊,我觉得还没到找书记的程度,现在还能应对,等真应付不了再说吧。”
晓佳又问:“你确定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么?”
晓庆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答道:“我可从想过去掌控,只是觉得这么小的事儿,犯不着大肆渲染兴师动众的。”
晓佳却不咸不淡地接过话头:“那我今天听到的,可比你这当事人说的要丰富多啦,你要不要也听听?”
晓庆愣了一下,说:“怎么?大家竟然这么上心?说什么啦?我听听。”晓佳笑嘻嘻地说:“说辅导员办公室里正上演苦情剧呢,女的作,男的痞,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放他娘的狗屁!”晓庆大吼一声。晓佳知道她真被气着了,也收起来说笑的态度:“怎么?你还是不打算找书记么?”
晓庆气的浑身打颤,话也说不出,只是隐忍着下了楼。晓佳默默地听着,等她走出教学楼,才轻声问:“去找书记吧,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你可控的程度了,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就没脸活了!”晓庆狠狠的接了下句。
晓佳努力劝慰道:“也不至于,就是需要现在去处理。不管发生啥事儿,都不会到没法活的地步。再说了,只是一个流氓加一群闲人罢了,嘴上功夫,也翻不了天!”
晓庆稍微冷静些,说道:“那是自然,现在我就去找书记去。”
“要不要我陪你?”晓佳主动问。
“不用,我长嘴了!”晓庆难得这般霸气,晓佳知道她确实气着了,说了句等你回电,就挂了。
晓庆健步如飞,一路飞奔往刘副书记办公室去,刘书记是负责院里杂事儿,如果说邓书记作为一把手,负责全院的政党工作,号称接天的话,那刘书记就是负责协调院里的各种关系的,俗称管地。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匆忙地点个头,全然不顾他人惊讶的眼光。走到书记门口,她停下来,喘了口气,侧耳听了几秒,确认办公室没其他人,这才举起手来敲门。
请进!屋里传来刘副书记爽朗的声音。晓庆推门进去,刘副书记正坐在办公桌前在喝茶呢,看到她进来了,立马放下杯子,笑呵呵地起身招呼她:“晓庆啊,坐,坐。”
晓庆走到沙发边,侧着身子坐下。刘书记笑眯眯地问她:“晓庆,有事啊?”
晓庆笑着说:“嗯,昨天您要的材料我已经汇总好了,发到您邮箱里去了。”
刘书记带着一贯亲善的笑脸说:“好,好,晓庆,你工作做的非常好,很到位啊,院里也是有目共睹啊!院里要是推优推先,肯定会考虑到你的!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情么?”
晓庆看着刘书记那两只小眼里透出一道贼光来,她立马明白了,其实自己来晚了,刘书记或许早就在等着她来呢。也许她一开始就清楚这种事儿是她这样的姑娘应付不来的,就等着她来汇报每个细节呢,从而满足她隐匿的偷窥欲。
这是晓庆能想到的,其实还有她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作为她的上级领导,刘书记,当她在办公室一个人无聊时,甚至会接到其他学院的八卦电话,那些人闲着无聊专爱打听这些事儿。
而刘书记却因晓庆的毫无动静,一直没得到第一手信息,也就无法彻底满足这些人的窥视心理,还被那帮人奚落了一番。今天,她终于来了,刘书记想到她终于可以通过当事人探到内幕信息了,忍不住先兴奋起来。
晓庆看到刘书记那略微发红的脸庞,心知山曲水绕不如开门见山,索性就敞开了说:“最近跟办公室里的陈老师处的不太好,他做出了一些不恰当的举动,不仅干扰了我工作,也影响到我个人的名誉了。我有跟他沟通过,说的清清楚楚,可陈老师好像没明白过来,所以就想请领导开导开导他。”说完,晓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刘书记却高兴地几乎昏了头,一连声说:好,好,我开导开导他。可是啊,晓庆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么?晓庆心底直冷笑,心想:“拦活儿推给我倒也罢了,烂人也........”
晓庆努力按压住心底的不快,极其温和地说:“刘书记,我考虑的很清楚,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嘛,您说是吧?!”
刘书记挤眉弄眼一笑,甜腻地说:“好,你放心,我会开导他的。你呀,心理压力也别太大了,该怎样还怎样,一个办公室的嘛,都是同事,买卖不成仁义在,是吧?!”
晓庆礼貌地说:“谢谢刘书记,那这事就麻烦您啦!真是对不起,净给您添麻烦!”
刘书记大手一挥:“这算啥麻烦,作为你们的领导和长辈,就该为同志们排忧解难,要不然,坐这屋里有啥意义?!以后有事儿尽管来说,能解决的,一定给你解决;不好处理的呢,咱也一块儿想办法去解决,好不好?!”
晓庆心里冷笑,脸上却极为客气,心知久留无益,赶紧起身跟刘书记说道:麻烦刘书记了!谢谢您啊!我回去了,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刘书记也站起来:“没事,晓庆,常来玩啊!”晓庆走出门口,跟刘书记微笑示意,然后虚掩上门走了。
待她走后,刘书记慢悠悠的落座了,倒也没先把这到手的第一手信息传出去,反倒泛起愁来,想着:我该怎么说风标这孩子呢,跟他爸妈也是多年的老脸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这孩子打小儿就一泼皮耍赖的主儿,说重了,闹起性子来,面子上都挂不住;说轻了,可又压根不管用......这会儿,她才觉得有些棘手,托着胖脸泛起愁来。
这时,李明正骑着单车在大街上乱逛,车栏里放着一份奶油蛋糕。她今天下午没事儿,想到王超的单位取看看。既然离得不远,就权当健身吧,顺便买个甜点犒劳犒劳他,给他个小喜悦吧。
虞城的春天,风轻云淡,翠绿一片。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熟悉亲切的。上学时,她和王超没少偷溜出校门去闲逛,几乎走遍了每个大街小巷,也尝遍了一个个有名无名的小吃店。
那时的他们,年少,无忧,满心窝都是爱情的甜蜜。其实她家是方县的,爸妈现在还生活在方县,只是爸爸开了家公司,生意还不错,妈妈则全职照看她们姐弟三人。
她从方县初中毕业后,就由爸爸花钱托关系,送到虞城最好的高中来。从一个校园到另一个校园,再到下一个校园,前半生都是在明快单纯的校园里度过,直到研究生毕业。那时,她多想跟其他同学一块儿,在大城市里找份工作,安顿下来。可父命难为,再加上男友王超业已回到虞城,她别无选择。
总不能为此分手吧?十来年的情感,难道散就散了?虽然俩人时有矛盾,可这么多年到底牵牵绊绊藕断丝连地过来了。如果没有分开的打算,就该回趣,闺蜜劝告她:毕竟,这个年代的爱情,谁等谁,都太残忍!她听进去了,乖乖地收拾行李,坐上了开往家乡的火车。
虽然心不甘,可在坐上火车的一瞬间,她仿佛已回到了回到了家似的,彻底松懈下来。她心里明白:从此以后,再无风月,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也没啥不好的吧?就像此刻,她骑行在这明媚的春日里,给她心爱的男人送甜点,多么踏实的幸福啊.......
晓佳晚上又吃多了,要出门散步,雷振东气的牙痒:“你自己去吧,我还要赶论文呢。”
晓佳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哪有那么多论文要赶啊,论文是你想写就写的了,又没什么人催你,拿鞭子抽着你,慌什么?!”
雷振东知道晓佳气性大,心里藏不住事儿,就没跟她说牛书记逼他干活儿的事儿,只是淡笑着说::乖,自己去吧,我有点忙。晓佳跺跺脚,斜视他一眼,扭身出去了。
到了楼下,她看着满天的辰光月色,吹着柔和小风,心想雷振东不出来真是亏了,错过这么好的夜晚。她哼着歌,在校园里走着,心想:最近真是吃太多了,肚子上都养了一层小肥肉.......
走到一个施工处,她沿着深沟上一块木板,小心翼翼地走着。两边是黝黑的小树林,灯光都照不进去,正当她慢慢挪动时,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一个人影,以一种极大的冲击力猛推了她一下,晓佳“啊”的一声,一头摔进了深坑里。等她抬头看,周围依然昏黄一片,只有漆黑的树枝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