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游,晓佳和晓庆就跟扛了几顿揍似的硬挺过来了。由于她们报的比较低价团,所以一路上饭菜质量不怎样,味道难吃不说,份量也不足。
每次吃饭,菜刚一上桌,十几个人如圈养的土鸡,疯抢那几片菜叶,还没转过半圈,盘子就彻底空了。没抢到的人只好勺着菜汁就着主食吃。当然了,馒头和米饭是管饱的,不然早就闹翻天了。
至于风景,虽然冬天的南方依然绿意逼人,可那寒气却更渗人,一路上,她们冻得跟缩头乌龟似的,止不住地咬牙跺脚取暖。
低价团,本来就是靠购物来挣回本儿呢。景点的游逛只是走马观花,导游静默如阉鸡。只有在导览商铺时,才又跳又叫。可惜,这个团偏都是中小学老师,外加晓佳晓庆俩高校教员。
教师这个职业,看似古老正统且受人尊敬,可收入却恰恰相反。俗话说,穷教书的,教书本身就等同于卖艺不卖身的把戏,不过贩卖的是知识罢了。
再说了,2012年时,国内教师薪资还处在我见犹怜的光景里,大部分的教员还是苦守着一两千块钱将息着度日。至于晓佳俩人,虽说是高校老师,可入职不久,基本工资才两千多,课时费更如嘴里的热气儿,哈哈一笑,就蒸发了。
因此,不管导游怎样嘶喊叫卖,面对着几百块钱的丝巾和茶叶,并没有人敢正经地瞅上一眼。导游吆喝了半天,未得一分钱的赢利,也气的够呛,最后笑脸都挂不住了,垂头丧气地只求赶紧送佛。
可是,晓佳和晓庆俩人的心情却还好,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厦门,她们街道通知要明天早上五点去游玩一个寺庙。这个寺庙为了方便当地人拜佛进香,八点之前随便进,八点后开始收费。旅行社自然深知这些歪门邪道,便咬死让一行人务必早起。
凌晨四点半,她俩勉强睁开眼,洗涑完下楼吃饭。每人一份清水稀粥,盛在巴掌大的小碗里,这小碗在北方就是个调料碟,这会儿却承担起装主食的重大任务,让晓佳唏嘘不已。桌子中间还放了一盆馒头,两小碟咸菜,导游说:“抓紧时间,十五分钟后上车”。
一群人哄然而起,抓馒头,抢咸菜,要不是粥已经盛好,那场面简直不堪设想。晓庆抢到俩馒头,晓佳歪头看她:“你不是早上没胃口么?怎么吃俩馒头啊?”
晓庆困的表情都呆滞了,淡淡说:“因为我饿啊,昨天就没吃饱。”
晓佳打趣道:“看来你也是潜力股嘛,饭量还能一再刷新,妥妥变身为能吃能干的好青年!”
晓庆一脸不屑:“赶紧吃你的的,一会啥都没了。”吃毕,一群人哈欠连天摇摇晃晃地爬上了车。窗外漆黑一片,好似懵懂的晓佳和晓庆,全然不知前路为她们铺下了什么样的道路预置了什么样的景色。
走过声名不符的步行街,逛了荒凉落寞的小园林,游览了漆黑一片的香火寺,最后来到大上海。这一路上,团里牢骚不断,导游却充耳不闻装聋作哑。直到了这最后一天,导游突然体贴起来,宣布在上海自由活动,晚餐自理。
晓佳和晓庆经过这一路奔波劳苦,越发像两只粗养的小猪,只剩下吃和睡的简单欲望了,其他的都搁置了。
走在人影晃动的小吃街,两边的美食大放异彩,放眼望去,红黄蓝绿,香气缭绕,深深刺激着两人憋屈太久的食欲。她俩左顾右看,商量着到底吃哪一家。
晓佳看什么都觉得好吃,她窜来窜去,大喊着:“这一家怎样?这一家呢?还有这一家呢?”
晓庆说:“别急,咱们先看看啊,万一吃饱了后,又看到更好吃的怎么办?”
单单从这点,晓庆就比晓佳要心思沉稳些,诱惑再多,她也能尽力地克制自己,找寻自己最想要的那个。晓佳却更随性,一家接一家的凑过去闻,狂咽口水,拉着晓庆来回跑,甚至跟店主攀谈:“这个是什么呀,那个呢?味道有什么区别啊?”唠三嗑四里,两眼放光,映衬着她年轻洁净的脸庞格外动人。
一个女孩子可爱不可爱,动人不动人,并不一定要长的特别好看,事实上,漂亮只占三四成的比例,剩下的更多是一种青春美好的气息。
吃饱后,两人漫步在黄浦江边,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邮轮,她俩手机同时收到一条工资收入信息,年终绩效工资发了,每人一万多。她俩兴奋的大喊大叫,抱在了一起。两旁奢华林立的高楼和光怪陆离的灯光,只是在她们开心的叫声里诡异地缄默着。
最后,她们总算回来了。晓佳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分钱,翻遍全身只剩下一张早就买好的返程火车票。返程的火车上,晓佳又泡了桶泡面,里面放了七只鸭胗,几乎塞满了泡面的盒子,热水都没地方灌了。
这个事儿,晓庆整整笑了三年,只要提起来就乐。由此可见,晓庆也是一个心底无私的女孩,只要生活给她一点的阳光,她就像墙边攀附的绿色蔓藤,叶绿花绽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