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队列练习，师姐以全班叠被子倒数第一的身份，被师叔罚举着被子和大家一起站了半天的军姿。要不是师姐底子好，换了别的女孩子十分钟就得哭倒在太阳下了。师姐愣是从头坚持到尾，出的汗把迷彩服湿了好几轮。你们不知道，我们班那些男生都惊呆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纪念的语气有些着急。
“喏~”百里初灵发起语音群聊，然后息了手机屏幕爬出被子，攀在楚凌羽的床沿把话筒对着她的鼻尖。
均匀的呼吸透过网络从耳机清楚的传来，纪念在手机这边仿佛看到了楚凌羽沉沉睡去的乖巧模样，她也就是睡觉的时候能乖一些啊，睁开眼感觉永远是精神百倍的样子。
“行了听见了，你赶紧回你被窝去，宿舍开着空调呢，再感冒了！”沐牧催促道。
蹑手蹑脚的爬回下铺没有惊动任何人，百里初灵把被子重新盖在头上。
“师姐一向迷糊，而且除了在武馆别的地方也没见过师叔啊。这一年半没见了，师叔又是以教官身份这样的出场方式来的，整个人气质服装身份都不一样，谁能想到堂堂少将会有着闲情逸致来做高中教官啊！”百里初灵压低声音在被窝里发语音：“别说师姐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他们几个虽然是白焱的弟子，但是也只有寒暑假才去武馆操练，且王全虽然和白焱是师兄弟关系，但是早就入伍多年。他只有休假时间才会回来，这寥寥无几的时间还有大半用来调教楚凌羽了，楚凌羽都没能认出王全来，不怪他生气。
“其实师叔挺疼师姐的，要不是师姐偷吃了石家的那朵天山雪莲，又怎么会惹得师傅师叔都震怒。”沐牧回忆起那次恶性事件仍然浑身发冷。
“石家那个后来怎么样了？”百里初灵好奇道。
“听说因为缺了那味雪莲，没有及时找到新的代替，熬出的药汤效力不够，石家那位小主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回来，这么多年一直虚着。”纪念叹气：“小羽毛有时候是顽皮太过，师叔这样严加管教，也是对的。终究是她阴差阳错做错了事，耽误了石家那位……”
被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卧谈会结束了，宿舍陷入一片漆黑。
月光透过窗帘缝照在床上，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沉静似水，显然主人并没有睡着。
……
“前天刚听说你在边境执行任务，怎么今天就到了？连夜赶回来的？”白焱依旧冷着个脸，手卧狼毫正在案边悬腕写着南宋豪放派词人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没有，一帮持枪贩毒的小逃犯而已，搞定他们很快的。正好军区有直升机送报告回来，我也好久没休假了，就跟首长请示后跟着过来了。”虐了楚凌羽一天的魔鬼师叔王全此刻乖巧的如同小绵羊，早已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运动服，在一旁欢快的给自己师兄磨墨，轻描淡写的把自己执行的危险任务一笔带过。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
极其漂亮的行楷字字锋利，仿佛要透过纸背刻进毛毡里。
“我记得你自前年年底升了少将，去年一年都没有机会休假，这听是听说楚凌羽上高中了，特地为她回来的吧！”白焱笔锋上勾，写完一个气吞万里如虎的虎字。
“顺道顺道的，好久没和这小妮子交手，怕她懈怠了，顺手鼓励鼓励。”王全说的好听，手下研墨的力度大了许多，磨出来的墨更加均匀细腻。
白焱眼角余光撇到王全的动作，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够用了，把我的松烟放下！”
王全抖了抖，讪讪把墨条放到一边：“师兄，我知道楚凌羽是难得的好苗子，你护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可是石家那个本也是个天赋异禀的，若不是她那样淘气，石家的劈挂，也不会便宜了旁的人！”
越说越气闷，王全战场摸爬滚打这些年少有回来，也是因为回了故地旧事浮现，对石家小主人总是存了几分的心疼歉疚。
见他放下了墨条，白焱继续写着。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她也是无意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怎样都于事无补了，石家那个小字辈的也传出话来说不曾怨怼楚凌羽。人各有命，人家小小小年纪都看开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白焱的语气重了几分，王全听出了其中的不悦。
“那可是石家唯一的小字辈了，劈挂拳若是在她这里断了传承，太遗憾了！”
“石源清只是身体弱，又不是不能习武了，你来我这要是又是唠叨此事，可以走了。”白焱的落笔依然稳当，但语气不耐烦了起来。
白焱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看他要拧眉了，王全赶紧把镇尺往远处推了推，这种杀伤性武器还是在师兄可随手摸到的范围之外比较好。
“好了好了，我这次回来是开会的。据说他们怀疑上了楚凌羽的身份，想试探一下她。”王全对着自己师兄老实交代。
“我知道，他们找人来验过了。”白焱蘸了墨汁：“可惜楚凌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拿了DNA回去也比对不出什么的。”
“动作这么快？体检不是军训后才开始？他们哪来的小羽毛的血？”王全惊诧。
“手段低级，是捡的头发。而且明目张胆，一点也没避着监控。”
“那你们这次肯把小羽毛放出来，是要当饵的？”
“……不是，我去劝了上面，但上面目前还不肯放开她。”
“那怎么也不肯用她？”
“季念拒绝。”
……
怪不得~
王全伸个懒腰了然于心：“心慈手软，你们一个个都感情用事，迟早坏事。罢了，这次休假，我给你的小徒弟好好上一课，也算是作为师叔的一点心意。明天还要早起操练，我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全对着师兄抱了抱拳踱了出去。
白焱写完最后几个字，把笔放回笔搁。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否字墨迹还没干透，他低头吹了吹。
窗外一轮圆月当空而挂，人有悲欢离合的剧情又要重演了吗？
王全这次特意回来准备将自己实战多年的保命本事倾囊传授，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会危及楚凌羽的生命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