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
N县的气温骤降,刚刚还穿着单衣的市民,早已经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我穿着一套单薄的迷彩服,行走在大街上,浑浑噩噩的,任凭****吹打在我的脸上。
不得不承认,我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了
我可以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可在现实中的困难中无计可施。
这两天,我过得够窝囊的。每天吃一个馒头。这馒头还是酒店服务员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丢给我的。
酒店的老板早发出话了,罗局只给了三天的钱,如果再不交房钱,就把我从酒店赶出来。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用粗暴的手段结束现在的局面。
首先,必须跟蓝雪一刀两断。什么狗屁梦想,什么未来的憧憬,包括我在部队的荣誉,统统抛到脑后。我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其次,我准备回到小胡同去。去过底层人的生活。继续我原来白天修鞋,晚上码字的生活。我们的生活光怪陆离,道德滑坡,亲情破裂,都源自社会的躁动。所有人都想不择手段的捞钱,榜上有钱有势的人,想编制一道机关算尽的大网,为自己的生活带来实惠,想一夜暴富,想有钱有势。殊不知,往往会触及社会的痛处,会撕裂这个原本和谐的社会,触及法律,或者破坏亲情。
我想,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走捷径的人。
当初,如果不是看上蓝雪是个白富美,我会那么巴结她吗?
不会。我会继续住在小胡同,过我的穷日子。根本不会想到跟蓝雪结婚。
所以,我像一个木头走在风雨中,魔怔般的向民政局结婚登记处走去。
结婚登记处在平安路125号,离便捷酒店有5公里,我是走着去的。
我一贫如洗,连搭公交车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打伞了。我只好淋着雨去民政局。
我像落汤鸡一样走进民政局,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没关系,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在结婚登记处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等到蓝雪。
蓝雪,失约了。我向办理结婚证的人借了手机,向她打了个电话。我冷冷的提醒她:“”我已经在结婚登记处,你-----来吗?
蓝雪在电话中不说话,最后对我解释:“今天我有事,改天吧?”
十分钟后,我冲进了公安局。
先找蓝雪。
刑警队的几个警察瞪着大小眼看我。
他们说:“一个杀人疑犯,居然敢找蓝雪离婚,真是见了鬼!”
也有刑警无情的嘲笑我:“吃软饭的家伙居然这么厚颜无耻?”
他们的话很难听。
这不怪他们。
当初蓝雪为什么要跟假结婚,我去T国救蓝雪,他们一无所知。这事到现在还瞒着,所以,在他们的心中,我就是地地道道的渣男。
我本想找李欢倾诉,谁知李欢不在。当时我要是知道李欢跑了,我也不会继续纠缠蓝雪。
蓝雪坐在办公桌边,聚精会神的忙工作。
我在众人的注目中悄悄向她走去。
我说:“蓝雪,我们离婚吧?”
蓝雪抬头,看见落汤鸡般的我,露出一丝同情,她大声训我:“你为什么不打伞?你的衣服都淋湿了,为什么不换一套?”
她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见。我只重复一句话:“我们离婚吧?”
蓝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抓住我的手臂,把我们往外拉。“我们谈谈!”
“谈个毛啊!”我手一推,她便摔在三米开外。
两个警察冲过来,朝我吼:“你敢在刑警队打人,你试试看?”
一个警察甚至掏出亮晶晶的手铐,在我面前晃悠,警告我不要欺负蓝雪。
我笑道:“我是来跟蓝雪离婚的!昨天,她已经跟我商量好了,在民政局见面,办理离婚手续。我来这里,是想提醒她履行承诺。我跟我老婆离婚,难道违法吗?”
我的一席话,把那些警察驱散了。是啊!我们家里的事,凭什么要这些警察插手。
蓝雪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我们,在外面去说,好吗?”
我点点头,两个人走到门外,站在走廊说话。
蓝雪霸道的脾气又犯了,她大声历数我种种不是。说:“吴之凡,你怎么能这样?三番五次来单位闹呢?离婚手续非得今天办吗?明天后天不行吗?”
我说:“不行,非得今天办不可!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蓝雪惊呆了,问:“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我抬起头,笑道:“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因为你是个陌生人。我对陌生人没有什么感觉?”
蓝雪的脸色气白了,她吼道:“因为楚如烟。”
“别再提楚如烟,好吗?她说不定坐牢了!”
“那是因为容儿!容儿,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人家是部队的人,有背景,有职位,所以你移情别恋,看上了她。”
蓝雪这是在吃醋。
但我已经无动于衷了。我决定,对我们的关系有个了断。
我坚持自己的想法,要跟她离婚。
蓝雪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进办公室去拿皮包,去民政局跟我离婚。
那么婚----离了吗?
没离。
因为罗震刚来了。他朝我喊:“吴之凡,你要跟蓝雪离婚,你有户口本身份证吗?”
罗震刚的话,迅疾打消了我跟蓝雪今天离婚的念头。我得办理户口本,身份证,因为罗震刚说要帮我。
罗震刚这次真帮上了大忙。他用了三十分钟时间,就帮我办理了户口本身份证。为表达我对他的谢意,我听从他的提议,到他办公室谈谈。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谁跟我谈,我都不生气。我已经不想借助任何人改变命运了。只想回到小胡同,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生活虽然艰难,但我,总归是我。
罗震刚在办公室提起了李欢。
他问我:“知道李欢的事吗?”
我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不知道,我对你们不感兴趣!”
罗震刚自顾自地说:“他死了!”
我心里一阵哆嗦,问:“他-----怎么死了?”
罗震刚说:“你去T国时,扔掉了定位仪,我又派了他去T国,结果,牺牲了!兰德集团的人杀了他!”
罗震刚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嘴唇一直在颤抖。